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七章 谁欺辱谁
“啪——”皇甫曜迎面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落在纤云的脸颊,“姓江的,这里可不是左相府,此处乃是忠勇大将军府。你竟敢不回本将军的话,算是给你一点小小告诫。”
纤云手捧着打得生疼的脸颊,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很不安,他真是南越朝第一勇将,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么。
皇甫曜见她不睬,正欲再打,只听小芬忙道:“回将军话,你教训得是。”
“江纤柔是你什么人?”皇甫曜继续问道。
小芬道:“回将军话,那是三小姐,是大小姐的妹妹。”
“哦——”皇甫曜似恍然大悟,半点没有先前的事感到悔疚,“这么说你就是左相府的大小姐?那个就要嫁与富贵候府的女子?”
小芬道:“回将军话,是。”
纤云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嘲弄,“要嫁与富贵候府的女子”,终究没有嫁成,反而进了洛阳的忠勇大将军府,成为他的妾侍。
“江平之真是残忍,为了保住自己,不惜毁人良缘。”打过她之后,又在这里悲天悯人,在纤云看来,这只是讥讽。如果说此刻的悲悯是真,先前的凶残难道是假?当他的手足并下之时,何曾有过心软。
皇甫曜蹲下身子,将嘴凑近她的耳边:“江大小姐,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纤云缓缓移眸,定定地看着皇甫曜,多想把这个人瞧得真切。他有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残忍的光芒,仇恨的、愤怒的,甚至还有冷笑的,一道道无情的寒光交织,成就了他此刻的残忍与冷漠。
皇甫曜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惊慌与胆怯,然没有,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淡定。没有半点的痛苦之色,难道他的手段还不够恨。还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们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处罚,就如他说的,这才刚刚开始。终有一天,他要她臣服于自己的膝下,看她痛不欲生。
眼神交错,彼此都欲读懂对方,谁也没有读懂,看似他占了上锋,但她的淡定让皇甫曜有了莫名的挫败感。
祥管家进入房中,看看一身酒气的皇甫曜,又看着坐在地上的纤云,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陪笑道:“云夫人切莫难过,大将军昨夜多喝了两杯,尚未醒酒。”停顿片刻,又对皇甫曜道:“大将军,你昨儿与张将军喝了一宿的酒,回房歇着吧。”
皇甫曜冷笑着转过身去,近了门口,道:“江大小姐,好好歇着。”
他的话语让纤云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皇甫曜恨江家。皇甫曜为何会恨江家,难道这只是她的错觉。当他唤着“江大小姐”几字时,看似尊敬,却有无尽的讥讽与不屑。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皇甫曜说这话时,阴险的、残忍甚至是狠毒的,是告诉她,他的打骂才刚刚开始么?
小芬见皇甫曜离去,扶起地上的纤云。道:“大小姐,痛吗?奴婢给你上药去瘀。”
她像块木头,呆呆地坐在芙蓉帐内,任小芬将创伤药水涂抹在她腹部的瘀痕上。忘不了他仇恨的目光;忘不了,他阴冷的话语。
他为什么会恨江家?是因为纤柔的失踪么?
那是怎样的眼睛,里面蓄着一团火焰,仿佛随时都要燃烧起来,会点燃了她,将她烧过灰烬。皇甫曜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丁点的怜悯与疼惜,有的只有怨恨。
“大小姐,你千万别和大将军呕气,他定是吃醉了酒。”
“真是吃醉了么?”如果真是因为醉酒而拿她出气,纤云会觉得好过一些,可是他的眼睛骗不了人,还有他愤怒的骂声:奸相、佞臣……这分明就是在骂父亲江平之。与其说皇甫曜厌她、恨她,不如说皇甫曜是在恨江平之。这是怎样的恨,竟令他不顾大将军颜面,狠心对一个女子拳打脚踢。
纤云躺在芙蓉帐内细细地想着,小芬独自屋外做着针线活。
夜幕渐渐垂下,又迎来一个日暮黄昏。
“大将军到!”小芬听到这几个字,不由自己地忆起清晨纤云被莫名的打罚。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往门外迎去。
皇甫曜进入院门,看着膝下的小芬:“新夫人怎样了?”
“回大将军话,她已歇息。”
“哦——”皇甫曜似恍然大悟,半点没有先前的事感到悔疚,“这么说你就是左相府的大小姐?那个就要嫁与富贵候府的女子?”
小芬道:“回将军话,是。”
纤云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嘲弄,“要嫁与富贵候府的女子”,终究没有嫁成,反而进了洛阳的忠勇大将军府,成为他的妾侍。
“江平之真是残忍,为了保住自己,不惜毁人良缘。”打过她之后,又在这里悲天悯人,在纤云看来,这只是讥讽。如果说此刻的悲悯是真,先前的凶残难道是假?当他的手足并下之时,何曾有过心软。
皇甫曜蹲下身子,将嘴凑近她的耳边:“江大小姐,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纤云缓缓移眸,定定地看着皇甫曜,多想把这个人瞧得真切。他有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残忍的光芒,仇恨的、愤怒的,甚至还有冷笑的,一道道无情的寒光交织,成就了他此刻的残忍与冷漠。
皇甫曜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惊慌与胆怯,然没有,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淡定。没有半点的痛苦之色,难道他的手段还不够恨。还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们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处罚,就如他说的,这才刚刚开始。终有一天,他要她臣服于自己的膝下,看她痛不欲生。
眼神交错,彼此都欲读懂对方,谁也没有读懂,看似他占了上锋,但她的淡定让皇甫曜有了莫名的挫败感。
祥管家进入房中,看看一身酒气的皇甫曜,又看着坐在地上的纤云,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陪笑道:“云夫人切莫难过,大将军昨夜多喝了两杯,尚未醒酒。”停顿片刻,又对皇甫曜道:“大将军,你昨儿与张将军喝了一宿的酒,回房歇着吧。”
皇甫曜冷笑着转过身去,近了门口,道:“江大小姐,好好歇着。”
他的话语让纤云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皇甫曜恨江家。皇甫曜为何会恨江家,难道这只是她的错觉。当他唤着“江大小姐”几字时,看似尊敬,却有无尽的讥讽与不屑。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皇甫曜说这话时,阴险的、残忍甚至是狠毒的,是告诉她,他的打骂才刚刚开始么?
小芬见皇甫曜离去,扶起地上的纤云。道:“大小姐,痛吗?奴婢给你上药去瘀。”
她像块木头,呆呆地坐在芙蓉帐内,任小芬将创伤药水涂抹在她腹部的瘀痕上。忘不了他仇恨的目光;忘不了,他阴冷的话语。
他为什么会恨江家?是因为纤柔的失踪么?
那是怎样的眼睛,里面蓄着一团火焰,仿佛随时都要燃烧起来,会点燃了她,将她烧过灰烬。皇甫曜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丁点的怜悯与疼惜,有的只有怨恨。
“大小姐,你千万别和大将军呕气,他定是吃醉了酒。”
“真是吃醉了么?”如果真是因为醉酒而拿她出气,纤云会觉得好过一些,可是他的眼睛骗不了人,还有他愤怒的骂声:奸相、佞臣……这分明就是在骂父亲江平之。与其说皇甫曜厌她、恨她,不如说皇甫曜是在恨江平之。这是怎样的恨,竟令他不顾大将军颜面,狠心对一个女子拳打脚踢。
纤云躺在芙蓉帐内细细地想着,小芬独自屋外做着针线活。
夜幕渐渐垂下,又迎来一个日暮黄昏。
“大将军到!”小芬听到这几个字,不由自己地忆起清晨纤云被莫名的打罚。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往门外迎去。
皇甫曜进入院门,看着膝下的小芬:“新夫人怎样了?”
“回大将军话,她已歇息。”
“告诉她,今日本将军是来弥补欠她的洞房夜。”话语不带丝毫的情感,就像在说:那匹马该配种了。声音很大,纤云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
“是——”小芬应了一声,推开房门,尚未进入内室,纤云已经整衣出来:“婢妾恭迎大将军!”
皇甫曜瞧也未瞧,摇摇手腕,示意众人退去。
她半跪一侧,而他则昂首挺胸站在另一边。空气停凝,她无语,他也不说话。
烛火摇曳着两条长长的黑影,两个人都似雕像一般,蚊丝未动。
突然,皇甫曜快速转身,纤云暗自紧张,以为他会抱自己,却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你叫江纤云?”
“是——”她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动作。
“本将军的话,只说一次。”皇甫曜移开阴冷的眸子,径直走到桌案前坐下身子。
纤云起身,移到桌前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将军有话请讲!”
皇甫曜接过茶盏,小饮两口,怪异地道:“本将军听说过你与富贵候的事。刚与他分别,就嫁本将军为妾,你心里甘心么?”
“不甘心!”说甘心那分明就是骗人,皇甫曜乃是南越第一勇将,智勇双全,她也不想骗别人,更不想骗自己。
“哦——你胆子不小,就不怕触怒本将军。”皇甫曜很希望她说“甘心”二字,偏听到的是另一个答案,只要她说出这二字,他就可以狠狠地羞辱她。清晨对她的打骂,她对自己竟无惧意,的确令他好奇。
“怕却无畏。”纤云淡淡地应答。
“怕却无畏?”皇甫曜沉思片刻,道:“如此说来,你不怕本将军。”
“怕又有何用?纤云今儿初见将军,所有人都说将军喝醉了,可是婢妾知道,将军是人醉心未醉。你恨婢妾,更恨江家。当怕极之时,便就无畏,是无所谓,因为计较无用。所以将军若想用什么手段、方法来发泄心中的仇恨,婢妾唯有受之。”
虎狼男子,如火的仇,似洪的恨,就算是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无恐惧三分,可是纤云却说无畏,也无所谓。因为她躲不过,索性平静的接受。接受得无奈,也接受得坦然。
纤云的答案再一次出乎皇甫曜的意外,他冷冷一笑,笑容里多了三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虽然她的话令他很恼火,可他知道:她没有说假话,她甚至不屑在他在面前编谎话。心里竟暗暗地对她生起了一分敬意。
“将军先前在门外说,要补洞房之夜。将军要怎样,婢妾又岂能反对。所以……将军请便。”纤云说得很平淡,平淡得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与他,是那样的相似,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冷静,一样的淡漠。纤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内心的炽烈,不是情的火热,是恨,是他从不掩饰的恨意。
他在她的眼里也看到了答案,就如她所言,她无所谓。
“收回刚才的话。告诉本将军,说你喜欢本将军,说你甘心为妾,说你害怕本将军,那么今晚,本将军就留在你的房里。”
纤云抬眸,看着面前的皇甫曜,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令她意外。她笑了,笑得波澜不惊,浅淡的笑像迷蒙在细雨之中的彩虹,分不清是雨是晴,忧喜参半的笑如此怪异。她悠悠地道:“婢妾已经说过一次。那就是真心话,将军逼婢妾改口,不过是要借此羞辱婢妾而已。”
她看出了他的用意,用如此淡定的语气地道出来。
“你……”皇甫曜大惊,倏然起身,抓住她的衣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自揣度本将军的心思?”
纤云没有看到,而是将目光锁定在燃烧的红烛上。
“你心里还想着富贵候,所以你拒绝伴寝。江纤云,本将军偏不让你得逞!”
用手锁住她的下巴,霸道的覆上她的额头,像无情的雹子落在额头,灼在肌肤,冷透心灵。粗鲁地咬上她娇艳、柔软的红唇,这不是吻,是他用齿的撕咬,仿佛她的唇是美味的糕点,一口就要被他吃掉。因为嘴唇很痛,纤云不由启嘴欲呼,终因他探入嘴中的如灵蛇般的舌头而未能出声。他的右手紧紧的揽拥着她的纤纤腰身,纤云挣扎着推开身前的他,霸道如他,强势如他,没有退让,反而是更粗鲁的强拥、强吻。
他的胸腔蓄满无边的恨火,熊熊燃烧的烈焰灼痛了自己,更想将这种痛楚转施她身。舌入香唇,本想嘶咬,让她难堪,让她痛苦,片刻的纠结后,竟化成他心底如水的柔情,轻轻的碰触。她初是抗拒,只片刻舌根处一阵酥麻,所有的理智、高傲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头脑的空白。身子发软,不由自己的软下去,软在他的怀中,化成无骨的春蚕。
“可恶——”皇甫曜意乱智更乱,怒骂一声,这是仇人的女儿,他怎可待她温柔。很快收起怜惜般的缠绵,复回最初的残忍辱,贝齿咬住她的唇舌,一点一点地用力。
唇齿的刺痛让她恢复了神智:如果他以为她进入将军府,就会任由欺凌,他就错了。
“云儿,记住娘的话。莫要轻易失身,更不要轻易爱上男子……”耳畔回响起娘的临终之言,纤云扬起巴掌:“啪——”重重地击在他的脸上。
皇甫曜一怔:她竟敢打他!
放开怀中的女子,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
“有本事的男人,要的是女人的心,下作无能的男人才要女人的身。”纤云不怕再触怒于他,拳打脚踢又何妨,他对她的处罚越严苛,她只会更厌他。
他恨她,而她又厌他,这才是最公平的,也最是合理的。她不会轻易地许心,更不要失身于人,哪怕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却不承认是他的妻子。没有披新嫁衣进入将军府,没有拜天堂共结莲理,甚至连这洞房也是最冷清的房子,洞房内外寻不到半点的喜庆。处处都是他对她的羞辱,他已经羞辱了她,她就不能再自己羞辱自己。
“该死的女人!”皇甫曜用力一推,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你骂本将军是下作无用的男人?江纤云,你听好了,总有一天,本将军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要了你。”
“会吗?”纤云抬眉,冷冷地凝视着皇甫曜,莞尔冷笑:“听闻‘合欢散’乃当今淫毒,服药之后的相求能作数?婢妾想,大将军乃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自不屑对婢妾使用下作手段。”
“江——纤——云——”皇甫曜愤怒地咆哮起来,都道江相女儿个个温柔贤淑,这个女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还知道合欢散,好的、坏的一并被她说尽,“你说这么多,就是拒绝本将军要了你。今日,本将军偏你拂你之意——”
话音未落,纤云坐在地上,轻解罗裳,面无表情,全是讥讽:“哼——婢妾便遂了将军之意。”她边解衣,一边款款移向此刻愤怒、难堪的皇甫曜,张臂拥住他的腰身:“大将军,江纤云可是无心之人,来,来,大不了,婢妾就当是被人强占了去,再则这么做也是我父兄之意。大将军,我们成其好事吧?”江纤云诡魁地浅笑着,红艳的香唇覆在他的脸颊,学着他的样,粗鲁得如同乱飞的雹子,一双手落在他的锦带上,摸索着解开锦带。
“疯子——”皇甫曜一阵惊慌,一颗心不安地乱跳,伸手推开身前的江纤云,她连退数步,险些跌倒。他从来没有发现,女人也有如此令人不堪、让人生厌,面前的女子并不丑,甚至是美丽而脱俗的,看着她衣衫不整,就令皇甫曜联想到青楼娼人,说不出的反感。
“将军不是要婢妾伴寝吗?那现在婢妾就伴寝如何?”纤云说着,如果今日不自辱,必被他所辱,与其他辱不如自辱。若自辱能保全清白,她何不一试。
拿定主意,纤云解下罗裙,罗裙如一片离开花蒂的花瓣,摇摇晃晃、飘飘悠悠地从她纤细玉藕的双臂滑落。两只原本洁白的手臂上全是紫紫青青的瘀痕,触目惊心,后背也有片片瘀痕。纤云灿然一笑,娇声道:“大将军,婢妾是不是很美?”
皇甫曜不敢看她,将脸快速地转向一边:“无耻!真……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女人。你与富贵候之间亦是如此的罢?”
“若婢妾没有进入将军府,明日……便是婢妾与他的良缘佳期……”
是他因为恨江平之,恨江家,恨江家的女儿,所以才迫她进入将军府。如果说他有恨,她的心里就没有恨了。她的恨并不比他少,她恨丞相府的无情,她恨自己的无奈,更恨自己故作的冷漠与无所谓……如潮似洪的恨波,她能理解,所以纤云觉得,皇甫曜就像自己的一个影子。
倘若嫁与柴逍,他必不会如此粗虐地待她。在她的记忆里,柴逍总是那样的温文儒雅,就算他真的在意她,她也赌不起,纤云无法相信爱情,甚至自小就是怀疑的。她所看到的只有阴谋、争斗与无情的利用,还有无情的血腥。放弃柴逍她不后悔,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嫁平常百姓、江湖浪子,也不愿选择一个豪门贵族。
“你早就是他的人了?”皇甫曜问。
纤云笑,她们订婚有多久,如果不是担心纤柔未长大,他们的婚事不会拖延至今,倘若在两年前就嫁与柴逍,他们的儿女都有了吧。
她步步紧移,皇甫曜却步步后退,一进一退间,是她们彼此交融的目光。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将军,你说呢?”纤云反问。
他忘了,这些瘀痕都归功于清晨时他的拳打脚踢,现在还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纤云飞扑上去,顾不得自己只着了肚兜,拥住皇甫曜自嘲似地娇笑:“大将军,婢妾这便伴寝,定会让你若生若死……”
皇甫曜的脑海中浮现出纤云与富贵候相拥苟合的画面,他觉得恶心,江平之送来的女子却非冰清玉洁之身。她的体香扑面而来,充斥在他的周围。皇甫曜越想推开,她就抱得更紧。
“大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都不要错过?可好?”
皇甫曜扬起巴掌,一记响亮的耳光击在纤云的脸上,左脸吃痛,纤云用手轻抚痛处,虽然痛,心里却觉得痛快。在他如虎似狼的外表下,反被她戏弄,忆起清晨他对她的打骂,纤云就觉得开心。
“江纤云,从现在开始,本将军不许你打我主意!”
他,这是害怕了么?
“哈——哈——”纤云朗声地笑道:“将军忘了,你是我的夫君,我不打你主意,难道要勾搭别人不成?”
“住嘴!”皇甫曜厉喝一声,用手指点着她:“听好了,如果你再敢对本将军……不敬,本将军就满足你,让你做营妓……”
“好啊!进了军营,婢妾见人就说,我是将军的女人。将士们定会感激将军与众将士共妾高德,相信将军必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体恤下属的传史人物。”
“江纤云,你……”
他想吓唬她,却反被她给唬住。这种不贞不洁,不知廉耻的女人定是做得出来的。
她已经连声名都不要了,如果她不畏惧,无所怜惜,她江纤云就不信斗不过这头凶猛的野狮。
“无耻——”皇甫曜看着一边的她,怒火燃烧,本想看她痛苦,可她居然没有半点的痛意,相反却给了他无尽的羞辱,“江纤云,你休想得逞,像你这等骚货,就喜欢和男人……共罗帷,本将军偏不让你得逞。本将军警告你,这儿比不得丞相府,若要本将军抓住你不忠不贞之举,定将你千刀万剐……”
她想要男人,他偏不给,这种女人最害怕就是此点。她若敢越矩,定要她生不如死。当他说到“和男人”并没有立即道破“上床”二字,而是改成了“共罗帷”。纤云可以肯定:他的冷漠和残忍都是装出来的。至少并不似她想的那般残暴。
“大将军今儿此来不就是要婢妾共眠么?为何又要拒绝婢妾?”
“可恶的女人!”皇甫曜愤愤地骂了一句,转过身,往大门口大踏步移去。身后传来纤云那狂傲的笑声,声声都是嘲弄,声声都是寒意。
他不要再看到她,若是再看到她,他就见一次骂一次,骂一次揍一次。
纤云见他走远,方才敛住笑声。
小芬推门而入,“大小姐,出了何事?”
纤云缓缓走近菱花镜前,有了他的话,有了今日故作的放浪,恐怕往后他真的不会再碰她。不碰更好,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么?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的酸痛难耐。
嫁了人,却没有丈夫的呵护。如果他抛不开对江家的恨,却要强占她的身,她宁可不要。爱与恨交织的情伤远比单纯的恨来得令人痛苦,要么爱,要么恨,就让他们都选择恨吧。
皇甫曜此次离开之后,待纤云再见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静静地呆在北院中,淡看云舒云卷,静听风来风去,日子就像流水一般匆匆地逝去。没有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任何的足迹,有的只有她在进入将军府前的丝丝追忆。
纤云一直希望这就是自己平静而平淡的余生,但纤柔的消息却突然打乱了她静如死水的生活。只希望一点涟漪足够,卷飞而起的却是滔天巨浪。
洛阳牡丹贵,每逢四月,整个洛阳城被人们装点成了牡丹的花海、牡丹的世界。街道两旁摆放着五盆一列,十盆一组的牡丹花,桌案前、房门两则也都是盛开如火如荼的牡丹花。红红紫紫、白白粉粉,颜色各异,品种诸多。
大将军府,西院。
门口站着两名彪汉家丁,双手叉腰,像两具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两侧。
小芬急匆匆推门而入,轻呼一声:“大小姐,三小姐寻到了!”
喜从天降,疑云顿生,纤云听罢,怔怔道:“纤柔在将军府?”
小芬点头,低声道:“奴婢也以为初是弄错了,在门缝里瞧过,确是三小姐。”
“好,带我去!”纤云迫不及待。近三月来,纤柔像从人间蒸发一般,父兄差了多少人,硬是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她在外面过得好么?有没有吃苦头?
不由分说,纤云携上小芬就往关押纤柔的地方移去。
两名家丁拦住去路,妇人道:“我是云夫人,难道连我也不能进去?”
家丁垂下手臂,各自闪退复位。
纤云近了厢房,透过窗户的镂空花,看到屋子里坐着一个粉衣少女,她静静地依在桌案前,面容憔悴若有所思。
紫袍妇人放缓脚步,道:“小芬,你在外面候着。”
“是——”丫鬟应了一声,不再紧随她的步履。
心波泛起层层涟漪,她本可以嫁给富贵候柴逍为妻,可是妹妹,她亲爱的妹妹却害她们有情人难成眷属。面对一个坏她良缘、幸福的妹妹,她应该恨,所表现的也只有恨意。即便她本就不恨妹妹,可她也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她恨妹妹。
纤云推开房门,桌案前背朝外坐着一个女子。清晨柔和的阳光映耀在她身上,她的身上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圣洁而美丽的。
纤柔听到推门声,款款回眸:“姐姐!”这是她离家几个月见到的第一个亲人,看着面前妇人打扮的姐姐,她快走几步:“姐姐和逍哥哥成亲了吧,真是可惜,我未能看到穿上新嫁衣的样子……”
“啪——啪——”不待纤柔话说完,纤云挥动手臂左右开弓两计响亮的耳光落在妹妹的脸颊。
纤柔捧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
江纤云觉得很心痛,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居然走到了今日。她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恨妹妹,她做不到,有多爱母亲,就有多爱妹妹。如果她不恨妹妹,又该恨何人造成了今日的一切。
想到这些,江纤云厉声道:“姐姐?你还叫我姐姐?江纤柔,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父兄因你降罪降官,我的幸福……哈——也因你如梦消散……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颜面叫我姐姐。”
“姐姐,我没有,我没有要逃婚……我没有要害江家,更没有要害姐姐……”纤柔捧着生疼的脸颊,眼睛里蓄着泪花,痛苦地摇头。
到了这种田地,她还说没有害江家,没有要害她,可是江纤柔已经害了江家、害了她。“住嘴!”
纤云的声音很大,纤柔惊慌得痛苦摇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姐姐。
“你打我,你打我……姐姐,为什么不愿听我把话说完……呜——”
听到妹妹的哭声,纤云心中涌出怜惜之情,不,她不能心软。她继续狠心扮出愤怒与凶狠的模样,直直的瞪着娇柔的妹妹。那两记巴掌打得不轻,若在以往,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况且还是如此重的两记耳当。
纤柔一脸的不解,满目迷茫,不停地摇头呢喃:“我没有!真的没有……”
她柔弱的妹妹,一直是纤云心中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妹妹是那样的清丽卓绝、妩媚动人,妹妹是南越朝第一美人。而纤云呢,是那样的平凡,即便妹妹如同一只闪耀的明珠,她平凡得像一块小石子,纤云从来没有嫉妒过自己的妹妹。妹妹美,她欢喜,妹妹有才,她更欢喜。可就是这个让她疼爱的妹妹,将一切都毁了,就算江府上下所有人都认定妹妹是罪人,纤云从未改变过主意。妹妹惹的祸,她来承担;妹妹惹火了的大将军,那么她就来灭掉大将军的火。
纤云是高贵的,同时也更是孤傲的。她的高贵,在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孤傲又表现在她的淡然。可是高贵的她,有朝一日居然因为妹妹抗旨逃婚沦为别人的妾。别人家的妾进门,还能得拜花堂、吹吹打打,而她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从一家走到另一家窜门的亲戚一般,不,比亲戚更不堪,若是亲友必会从正门而入,而她抵达将军府那天,却是从下人进出的小门而入。
是谁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毁了她一世的高贵?直到现在纤云都怀疑这一切是场梦。即便在她清醒与冷静的时候看清现状,她的心里从不曾怨恨妹妹半分。
纤云犹记得,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要她照顾好妹妹,给纤柔幸福。她也希望妹妹幸福,可是妹妹却亲手毁了她的幸福。两记耳光打在妹妹身上,也痛在纤云心里,甚至比妹妹还痛。
“来人!我不要见到她,把她赶出将军府。”纤云厉喝一声,“江纤柔,你已经毁了我一次幸福,我不能……再让你毁掉我的第二次幸福。”
江纤柔痛苦地摇头,泪水积蓄在眼眶之中:“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逃婚,没有要害江家……”
“住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纤云喝住妹妹的话,转身打开房门,“小芬,现在就赶她走。”
纤云的声音很大,大得足够让西院门外的家奴听到。一家奴进入院中,抱拳道:“回云夫人话,大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放此女。”
“什么?”纤云颇是意外,“这是我妹妹,他软禁我妹妹是何道理?”
家奴抱拳道:“云夫人,没有大将军令,奴才不敢私放此女。请云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皇甫曜乃是大将军,府中的家丁几乎都是他从军营之中带回来的。个个对他忠心耿耿,而纤云本就不是皇甫曜要娶之人。他软禁纤柔又所为哪般,难道他的恨怒还没有消?
自己无奈就够了,为何要陷纤柔于将军府。纤云从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天,感受到的都是冷漠与无情,纤柔那样的柔弱、单纯,是绝不能呆在这里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把纤柔送离将军府。
“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听我说呀,我真的没有要伤害姐姐……”
身后传来纤柔那无助而柔弱的声音,声声刺痛纤云的心。
那时候的姐妹是何等的欢喜,纤柔要嫁当朝第一将军、第一勇士、纤云为妹妹欢喜。姐妹俩同坐西窗下,一起缝制嫁衣,纤云没有忙自己的嫁衣,首先张罗着要为妹妹缝制一件天下最美的嫁衣。嫁衣未成,妹妹却在前往甘泉寺的路上失踪了。纤云努力再努力不让自己乱了分寸,自从妹妹失踪,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团奇怪的迷雾之中,丝丝缕缕、叠叠层层,令她看不到真相。
出了西院,纤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生平第一次打了妹妹,那样的痛,痛彻心扉。她真的不该打妹妹,可是不打是万万不能。妹妹“抗旨逃婚”犯下多大的过错,与其留下父兄处罚、大将军重处,不如由她来打纤柔妹妹。
“大小姐,奴婢知道你比谁都心疼三小姐。”小芬想要宽慰几句,“你打她其实是想帮她。”
小芬说中纤云的心事,她做什么都瞒不了小芬。如果纤柔免不了被父兄责罚、被将军刁难,打纤柔的人不如是她。她打纤柔,其实是真想帮纤柔。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小径上,小芬不希望看到她们姐妹反目,即便三小姐真的毁了大小姐的幸福,姐妹连心,不该是这样啊,若是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很难过的。“大小姐,你应该相信三小姐。三小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与夫人、大小姐亲近,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她一个从不出门的千金小姐,又哪有胆子逃婚出走,而且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我们江府派了多少人去寻找,可连轿夫的踪影都没找到,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纤云止住脚步,小芬能想到的,她又怎会想不到。自从纤柔失踪,这一切都显得怪异,没道理失踪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查无可查,而今日纤柔的突然出现更是显得奇怪。纤柔虽面容苍白,双目茫然失措,但从衣着上看应没有吃苦头。离家外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又岂会越长越白的道理。
“去习武堂!”纤云拿定主意。
改道来到习武堂,近了院门,纤云止住脚步。
“大小姐,为何不走了?”小芬好奇地道。
纤云道:“他不在习武堂,去书房瞧瞧。”
大小姐是怎么知道大将军不在习武堂的?小芬在心里开始暗自猜踱起来:对了,难不成在近习武堂时,大小姐是在听声,可有时候大将军会在习武堂打坐,若是打坐外面也听不到声音啊,可大小姐就是断定了大将军不在。
小芬没有问,她看得出来:今儿纤云的心情很不好,无论三小姐做错了什么,大小姐都会原谅三小姐。
“启禀大将军,云夫人求见!”家奴通禀道。
“进来!”
家奴轻推书房门,纤云走近。
房内,皇甫曜一手捧书,一手依在桌案上,定定地看着门口的纤云,这种目光的交融只有片刻。
纤云款款俯身:“婢妾拜见大将军!”
皇甫曜将目光收回到书上:“嗯,今日见本将军有何事?”不变的冷漠,不变的严霜。
纤纤柔声道:“婢妾多谢大将军替婢妾寻回妹妹。”
纤云在皇甫曜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的表情,瞧不出他的喜怒,他面上有的总是一尘不变的寒霜。这层寒霜厚重得如同一张面具,令纤云看不到皇甫曜最真实的面容。纤云从二月嫁入将军,如今已两月余,从未对她看他有过好脸色。纤云曾在暗处看过他,没看到她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平静,甚至会很和善的对待下人。唯独对她,他的脸一尘不变的严寒,永不更改的冰冷。
纤云轻轻柔柔、不紧不慢地道:“禀大将军,纤柔离家已三月余,只怕父兄挂念得紧,还请大将军开恩,容婢妾派人送她回江府。”
皇甫曜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近纤云,道:“哼——真是多事,谁说要送她回江府了。”
纤云自从第一次见到皇甫曜,她就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与恨意。她不知道,为什么皇甫曜会讨厌她,是因为她长得丑么?虽然她不及妹妹的美貌,可也是眉清目秀,容貌端庄。
多留妹妹呆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她一个人受苦就罢了,她绝不要拖纤云也身处险境。道:“将军是想挽留婢妾的妹妹在府上小住么?只是她离家太久了,父兄实在挂念,待她回京见过父兄,我再……”
不待纤云说完话,皇甫曜厉声道:“江纤云,当初圣上赐婚旨上可清清楚楚地写着,江纤柔乃本将军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我与她尚未完婚,可在本将军心中她已是我的人。”
他这话什么意思?
挑明了他的心意,得到姐姐还不够,还要将她妹妹也困于将军府中。纤云想起来就觉得可怕,姐妹二人同侍一夫,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也会全力相拒的结局。
“江纤云,本将知道你心里依旧忘不掉富贵候,而本将心里亦还忘不了江纤柔。咱们彼此彼此……”
“将军——”纤云的心被刺痛,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皇甫曜提到了富贵候柴逍,她已经努力地试着去忘掉那个人,可他却轻易就提出柴逍,不,现在不是她痛苦的时候,正事要紧。纤云道:“为了求得您的宽恕,我自请入府为妾,还不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么。”
“若非如此,你父兄远不止降职这般轻罚。我堂堂忠勇大将军,因为你妹妹失了多大的颜面,要我如何在朝中立足,如何在军中立威?”说到后面,皇甫曜莫名的发怒,挥动双臂,怒不可遏地冲纤云大呼小叫,仿佛纤云是抗旨逃婚之人。纤云就是一个犯下大错,永不得宽恕之人。
倔强如她,纤云努力地想过一些事,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不及妹妹,所以他才有嫌弃之意。如果嫌她,她并不介意皇甫曜娶妻纳妾,反正对她来说,这只是一种交易。道:“将军可以请圣上再另赐良缘。”
圣上指婚这是多大的荣宠,可是江家人就是能视若无睹。那小丫头竟然逃婚,她们在江府的确是金枝玉叶的小姐,可这里是将军府。想到她们以前在娘家的尊贵与娇宠,皇甫曜莫名的恨意袭来。
“啪——”纤云不防,他一记耳光已经击来,身子旋转一圈,后背撞在桌案角上,身后吃痛,纤云失去重力,跌倒桌案前,一阵钻心疼痛从背后涌来。这是他多少次打她,纤云记不得。他总是这样突然的生气,又防所未防地将她摔在地上。
“江纤云,不要自以为是,本将军的事儿不劳你费心。退下吧!”他没有多看一眼,甚至满脸不屑,昂首挺胸地站在一侧,色情俱厉,仿佛所打之人不是他的妻妾,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理应受到他的教训与打骂。
纤云扒在地上,止住眼泪,款款抬眸:“请将军放过纤柔!纤柔年轻不懂事,若有过错之处,婢妾愿代她受罚。请将军成全!”纤云跪直身子,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求将军放过我妹妹!求将军准允她回江家……”
他心中微微一软,这些固执的女子,明明知道自己一出现就会挨打受骂,可是她为了妹妹还是来了。他表明了决定,可是她还是固执地相求。“求将军放过我妹妹,婢妾愿代她受罚,将军有什么气都撒在臣妾身上吧……”犹豫之中,皇甫曜快速地转过身去,耳畔回响一个声音:“曜儿,我们全家是被江平之所害,你要报仇,要百倍千倍地讨还血债……”
他不要心软,对仇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皇甫曜迅捷转身,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衣襟:“不用求情,本将军自会罚你。”将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诡异道:“娶你而不碰你,这就是对你的惩罚。对于你的妹妹,本将军自会处罚。不劳你费心……”
她的妹妹,她单纯而可爱的纤柔妹妹,是她最亲的人,纤云不希望纤柔再受伤害,忙道:“你要拿她怎样?”
皇甫曜继续怪异地道:“倘若江氏姐妹反目,定然有趣!”
为什么定要她们姐妹反目,他寻回纤柔、软禁纤柔,竟是为了令她们姐妹反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们?”
纤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是那样的可怕,在他俊朗的面容下面有一颗恶魔般的灵魂,她名为忠勇大将军的侍妾夫人,可她是个连婢女都不如的夫人。就算是婢女,他也不会见一次就打骂一次,但是他待她却是如此,恶狠狠的看她,用最刀子一样的话话,只要她痛苦、她伤心,他就觉得开心、得意,就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
“江纤云,你帮不了她,就像你帮不了自己。知道你的父兄有多卑劣么?为了消我之恨,竟然将你送入府中,我还是不解恨,你父兄就发告示通晓全京不认江纤柔。他们不承认江纤柔是江家的女儿,那么……你们就不是姐妹!”
皇甫曜说的这些都是实情,豪门之中又有几家看重亲情,没了母亲的呵护,失去父亲的疼爱,她们姐妹亦如高墙之中的杨柳,随风摇摆。即便大难在即,身为姐姐,她也想竭力保护妹妹。如果这世间还有什么苦难,她宁愿自己承受,不要看纤柔吃苦。好后悔就在先前打了妹妹两记耳光,她没有怪纤柔,一分一毫的怪罪之意都没有。
求他不成,反受其辱,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报有幻想。
纤云从地上站起,后背的剧痛还在,可是她不想在皇甫曜的面前表露出半分的怯弱。他表明了自己的恨意,至少这一次,他完全流露出了用心。他有恨,有着太多像潮水袭卷的恨。
江平之从七品县令做到一品大员丞相,二十五年的宦海沉浮,仇家几何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晓。纤云又如何能想像得到,江家是何时结下了皇甫曜这个大梁子。皇甫曜是如此的恨,恨得这样的彻底,恨得这样的炽烈。
“哈——哈——”身后,传来皇甫曜张狂而得意的笑声,一声又一声久久地回荡在空中,声声都是嘲弄,声声都是张狂。
纤云没有回自己居住的庭院,而是再次回到西院厢房。
“姐姐,我没有逃走,我没有要害江家……”纤柔看到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纤云心中一痛,抱住纤柔:“对不起,对不起,先前姐姐打你,是想救你。我以为他会顾忌我已经嫁给他了,会放过你,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另想办法。”
“姐姐,我没有逃走。那天我刚到甘泉寺进香,小苗陪我去寺后赏景,待我回头她就不见了,然后我就去寻她,没想到我也被人抓了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不会逃跑,在她认识皇甫曜之前,纤云一直觉得皇甫曜是个优秀的男人。而纤柔自小就梦想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姐妹二人都认为是良缘,纤柔怎会逃婚?
“柔儿,姐姐会帮你离开的。”纤云想把计划告诉妹妹,可后来细想,她不能说。万一计划失败,皇甫曜只会拿自己问罪,不会累及纤柔。
皇甫曜逼江家人将她送入将军府,入府以来,他从不碰她,他的碰是打,他的话语是骂。这就是他处罚她的方式,他不屑姐代妹嫁。甚至将江家人的退让都视为卑劣之举。他还说要处罚纤柔,纤云猜不出皇甫曜处罚的方式,但他那样满是仇恨的人必不会有什么好事,必是强过对自己的手段。
她不能把纤柔留在将军,哪怕只是一两日也不行。皇甫曜喜怒无常,为人粗鲁而狂野,倘若纤柔受到伤害,纤云会倍加难过。
纤柔终是止住了哭声,依在她的怀中,她像许久以前那样,总在妹妹感到伤心的时候拍打她的后背,然后像母亲生前那般哼唱着熟悉的童调,纤云已经早就不记得那是首什么曲子,甚至不知道它的词。只是母亲生前最喜欢哼唱,耳熏目染,她就莫名的喜欢。过了会儿,纤柔在她的怀中熟睡过去,枕在她的大腿上,看着纤柔那美丽的脸庞,纤云说不出的怜惜与心疼。
纤柔不是逃婚,而是被劫。就在她失踪时,正是江府权势最盛之际。纤云实在猜不出会有什么人要对江家不利。
小芬走近纤云:“大小姐,照你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好——天一黑,就将柔儿送出将军府。江家是回不得了,柔儿也只能去富贵候府。”
纤柔,你睡吧,安心地在姐姐怀中睡觉。等你一觉醒来,或许已经在富贵候府,柴逍是个好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在他那里我也会放心许多。
“小芬,天黑之后你要藏好了。”
“大小姐放心,奴婢会的。”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纤云都无法回应过来。纤柔失踪,皇甫曜咄咄逼婚、告御状,江府降罪、她入将军府……一切都是从皇甫曜与纤柔的赐婚圣旨开始。一纸圣旨打乱了江府的平静,也毁掉了纤云的美梦。
夜已深,纤云在房中来回的踱步,小芬出去已经很久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砰——”响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两重一轻地重复着,这是纤云与小芬约好的暗号。
纤云打开房门,进来一名身材清瘦的家奴。
斟了杯热茶递与家奴,道:“怎样了?”
“大小姐,我已将三小姐送出去了。”家奴话一出口,小芬的声音。
“没人瞧出端倪吧?”纤云还是不放心。
小芬笑道:“大小姐不信奴婢,连自己的易容术都信不过?”
她将小芬扮成将军府的家奴,又将纤柔扮成小芬,施了迷药将昏迷的纤柔送离将军府。
纤云双手合十,口里低喃道:“母亲,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柔儿吧,不要再让她受到丁点的苦难,佑若她可以平平安安……”
已经两日了,从洛阳到京城,快则两日,慢则五六日,此刻的纤柔抵达京城了吧,已经到了富贵候府吧?虽是两日,纤云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心里暗暗地祷告一番。
小芬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小姐,放心吧,我们出了重金请镖局送人,他们不会误事的。江湖中人看重声名比性命还重要,况且三小姐是我的模样,只要她不洗脸,是没人瞧出来的。”
纤云也不愿这样多疑,可是近来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担心江家出事,唯一担心便只有纤柔。
“小芬,你不觉得奇怪么?纤柔突然消失,他怎没有寻上门来问罪?”想到此处,纤云越发不安。以他暴燥、霸道的性子,不会任由纤柔失踪。
“许是大小姐多想了,也许将军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坏。他可是天朝第一猛将、铁血将军,若是大小姐学得三小姐那般的温婉,许就不会这样了。”
是这样吗?
纤云糊涂了,倘若她不是那样的强势与不倔,会像纤柔那样楚楚怜人,温柔可人,他就不会这样待她。可是她自幼丧母,为了保护妹妹,她早已经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母亲去的那年,她早已经把一生的眼泪哭尽了。
纤云令人请了尊观音像回来,学着母亲生前的样子,有事没事就在观音像前跪拜烧香,希望神灵可以保佑纤柔不再受到伤害。
正在拜菩萨,小芬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大小姐!”
已经二十多天了,纤柔一定平安抵京,只要她呆在富贵候府就会相安无事。柴逍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纤柔,纤柔自小就是那样的喜欢柴逍,他们一定会合得来的。纤云总是这样想着,她喜欢的妹妹与她愧对的男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
“出了何事?”小芬总是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小芬喘着粗气,道:“大小姐,今儿将军从青楼带回一位姑娘。”
“随他去吧!”纤云继续拜菩萨,而且他也说过:他不会碰她。不碰她正好,她才不想继续母亲的苦难,只要不碰她,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他们之间没有拜花堂,没有洞房,更无肌肤之亲,有的只是一个空头的名份。
“大小姐,你真的不在乎么?”小芬问。
纤云道:“不在乎!”
“你这样怎么能行,听府里的人说,将军有意纳那青楼姑娘为妾侍。如今你在这府里已经没有地位了,难不成还要那姑娘骑到你头上。”
“现在我就很有地位?”自打她进府,将军不待见,下人没有脸色,与其说她是云夫人,还不如说她是一个连将军身边丫鬟都不如的人,非主非婢,身份尴尬至极,还有什么比现在就糟的。
“云夫人在么?”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小芬走出房门,这位是皇甫曜身边的通房丫鬟,近来很是得宠:“霍香姐姐!”
霍香淡淡在应了一声:“将军有令,请云夫人三更到东院侍候沐浴。告辞——”丫鬟传完话转身而去,没有一句赘语。
真是奇怪,要她去东院侍候沐浴。他带回了青楼女子,然后就请她过去侍候,这明摆着就要羞辱于她。
“小芬,那女子何时入的将军府?”
小芬沉思片刻,道:“我已细细询问过,听说是前日黄昏来的。在这之前,将军已在百媚楼留宿了几夜。”看来将军是真的喜欢那女子,否则不会将好带来府中,“将军花了一千两黄金方才替她赎了身,近来更是宝贝得紧。”
“哦——”纤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声音很弱,弱得像空中的云丝,一阵风过就会消散。
“你现在才知后悔,就算将军不来寻你,至少你也该去找他。大小姐入得将军府便已经是他的人,小芬实在不懂你在僵持什么?夫人当年也是因为太过矜持,才给了三夫人、四夫人那样的机会……”
小芬又哪里知道,皇甫曜对江家有着极深的仇恨,那样的恨如洪水奔涌,似火山爆发,不停不息,无止无境。他们这样僵持已经是最好的现状,倘若打破,将会是身心的折磨、惊魂似裂痛。
“小芬,虽说现在才刚黄昏,你去备些香汤用的材料,回头与我一起下厨备香汤吧。”纤云不想听小芬唠叨。小芬对她们姐妹很忠心,若不是母亲当年在敬香途中替小芬爷爷葬身,又收养小芬,小芬恐怕早已经落入人牙子之手。
“大小姐,我每次一说,你就厌烦。小芬是真的为你好,你这性子再不改,有朝一日会吃苦头的。”
“好了,快去准备。”
小芬郁郁不闷地离了北院。当初纤云一入将军府,皇甫曜就道:安置在北院吧。北院最是阴凉、清静,这也是纤云所喜欢。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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