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距离澄园只有十几步之遥,样式比着青露台诸楼阁而建。阁外笼罩了一层茜色的薄纱帐,随着春风鼓动起舞,与阁外种植的芍药相映成趣,室内室外皆是鲜妍明媚。
一个丫鬟站在暖阁外,焦急地踱来踱去,皱着眉头,脸上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还时不时鬼鬼祟祟地朝四周探望,活像在把风。
“站住!”懿德夫人见她神色有失,举止怪异,心中浮上些不好的预感,一把叫住了她。
丫鬟哆哆嗦嗦,随即跪了下来,几乎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声音也忍不住发起了抖:“老祖宗……奴婢……”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看守的其他人呢!”
“奴婢……奴婢不知,我……我只是凑巧路过……”丫鬟仿佛要哭了出来,削瘦的肩膀缩成了一团,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的暖阁里瞥去。
“大胆!”杨夫人厉声斥责,“老祖宗面前也敢弄鬼!让你说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奴婢真得只是路过,夫人明鉴啊……”
“那你怎么如此害怕?”
丫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是一边落泪一边继续磕头。
懿德夫人见她三番五次往暖阁里看,紧张恐惧地说不出话来,心底一沉。
“你们守在外面,不许让人进来!”
“好孩子,里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意外。你年纪还小,人品尊贵,还是先不要进去吧。”
杨夫人就巴望着南枝这个府外人做个见证呢,闻言忙道,“老祖宗糊涂了,咱们都进去了,留县主一个小女孩在外算什么,不是待客之道。媳妇儿估摸着是这起奴才收拾暖阁的时候手脚粗笨,打坏了什么东西,忙着遮掩呢。”
懿德夫人也怕留南枝一人,会节外生枝,出了什么危险。又想着无论如何今日是她的寿宴,没人敢做出什么真正大逆不道之事,只得拉着南枝进去了。
“让你见笑了,今天府上忙成一团,难免忙中出乱,我这媳妇儿又没几个帮手一起打理,府上下人就容易出纰漏……”
正在轻言细语安慰南枝,却听见暖阁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啊!你是谁!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
是杨皎的声音。
杨夫人再不复刚才的坦然,急步往里面闯:“阿皎!你怎么了!母亲来了不要害怕!”
懿德老夫人反应得十分迅疾,立刻吩咐手边的大丫鬟:“你陪着县主留在此地,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如果有人擅闯暖阁,你就说是我的吩咐,千万拦住他们!”
“你!派人把暖阁外那个丫鬟绑起来,就说她偷了东西!”
只杨皎这一句话,老夫人心头已经流转过几种不同的局面来,第一时间便做好了准备,事关杨皎清誉,绝不能让消息泄露半分。
懿德夫人将手中的玉鸠杖狠狠一杵,一走进房内,便听到暖阁杨夫人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怎么会是你!郡王呢?”
褪去外袍,只披了件单衣的杨皎已是发髻凌乱,肩头半露,脖颈上还有几处暧昧的红痕。她痛哭流涕,瑟瑟发抖地往杨夫人怀里扑,惶然泣道:
“母亲他”
胸膛半露,一身酒气的戚淼双脸酡红,烂醉如泥地躺倒在暖阁的榻上,手里攥着的分明是杨皎的外袍。
却说不久之前,戚淼因为和晏临章吵了一架,心情十分不痛快,便在同伴的劝说下,多饮了许多酒。
他酿酿跄跄,只觉得头晕目眩,只想找个地方安置。在澄园的净室如厕之后,便找了个侍从领路,进了个布置得甚是舒服的暖阁,拿被子罩住脑袋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梦之中,女子的幽香隐隐,勾得这醉酒的红粉公子馋虫大动,让他又想起了宴会上嘉元县主那招人的模样,不禁心痒难忍,欲望满身。迷迷糊糊间,似乎见到了女子窈窕的身影,戚淼以为春梦无端,便径直拉过人就扯开衣裳,咽了咽口水。
谁知道刚触碰上去,只一亲芳泽,便闻得几声惊呼,接着便是门扉被破的嘈杂声响。
头疼的戚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被迎头泼了杯凉茶,被迫把眼睛睁开来,正对上了懿德夫人勃然大怒的脸。
“混账!混账!你们……你们怎么会在此……行出此等丑事来!”
杨皎花容失色,跪下来抱住懿德夫人的腿。
“祖母!孙女不认识他啊,孙女只是因为困倦,想来暖阁休息……谁知道一进来便看到他睡在此处,还一把扯开孙女儿的衣裳……”
杨夫人满心以为,能正好让婆婆目睹了女儿和恪郡王衣衫凌乱的现场,借婆婆的辈分和在绍永帝前的脸面给恪郡王施压,逼他娶了女儿。谁知道一进来,却发现扯开女儿衣裳的人,变成了戚家那个纨绔!
恪郡王呢?三郎不是派人说已经安排好了吗?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得把阿皎摘出去!
“娘啊,此事阿皎是无辜的,她都已经快要吓坏了……您怎么还对她这么凶……”杨夫人正试图为女儿争辩,却对上了懿德夫人冰冷的目光,心下一惊,凛然地咽下了更多的说辞。
懿德夫人失望地看向目光闪躲的杨夫人,和只把头埋进母亲怀里不肯抬起来的杨皎,最后落到了戚淼身上。
“此事,戚公子需得给我杨家一个交代!”
戚淼是个混不吝的混球,遇上此事也不见慌乱,敞着胸膛环视了一圈几个女人,嗤笑一声。
“交代?是贵府该给小子一个交代吧?”
“你”
“我因为醉酒,需要找地方休息,是贵府的奴才领着我来到此处。否则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再说贵府这位小姐我好端端地睡在这儿,被窝里这么大一团人形,还有这么大一股酒气,任谁看都知道里头有人。换作其他小姐,根本不会再自己一个人走近吧?还是说小姐也喝醉了酒?”
杨夫人哑口无言,只能恼怒地拿手指头点了点他。
这也是懿德夫人一眼便看出杨皎并非无辜的缘由。
这孙女儿在她眼前长大,什么性格她又不是不了解。若不是另有隐情,怎么会一个人进了暖阁,看到有外男在此还不躲避,分明就是知道有人会来,主动进去的。
只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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