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唐觅蕊都没有睡好,尤其是想到小黄毛,就更加心烦意乱。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下楼,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样才可能尽可能避开桓天纵,没想到女佣开口。
“小少爷一大清早就离开了。”
“离开了?”
“嗯,是呀,我们也觉得奇怪,平常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床—上还没有下来,赖着床才对。”
“那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太知道,只知道他走得很早。”
末了,几个女佣还在互相轻声嘀咕:“你说小少爷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不知道啊,平常这个点他应该还赖床呢。”
“小少爷从来不爱早起。”
“是啊,而且起床气又大……”
几个人低声议论了一会儿,都觉得今天的小少爷很反常,让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唐觅蕊默默低头吃完了早餐,手机震动,接到了医院的短信。
医院那天提醒她上次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明天可以领取诊单。
“明天我要出趟门。”她和身旁的女佣们交代。
“明天?可是……明天是周末啊。”
“什么意思?”
“明天少爷要带着您一起去看个画展。”
“桓景?”唐觅蕊愣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得问,“大少爷要带我出门?”
“是啊,”看女佣的样子,显然有点高兴,“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大少爷是不会让任何人同行的,女伴中你是第一个。”
“呃……”
唐觅蕊还在想着医院单子的事情,忍不住问。
“我可以推掉吗?能不能找个借口,婉拒一下你们家少爷?”
女佣的脸上显得有点为难。
“这可能不行,小姐,大少爷的命令是没有人敢违抗的。”
唐觅蕊脸上显然挂着愁容,身旁的人也发现了,有人开口。
“小姐,如果你有什么其他的琐事,可以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做,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大少爷出席画展。”
果然,这个男人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是最为重要的。
吃完早饭没过多久,女助理就匆促赶过来了。
“唐觅蕊,这些东西两个小时之内给我看完。”
“这么多?”
看着这厚厚的一叠东西,唐觅蕊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
“这究竟是什么啊?”
“画展的资料啊,”女助理叹息一口气,坐下来一副“我也很忙”的样子,“你知道明天画展上有哪些画家吗?你知道一个流派和另一个流派之间的区别吗?你能分得清哪张是上世界八十年代的画作,哪些是现代的彷品吗?”
唐觅蕊:“我需要知道吗?”
“当然!”女助理气的牙痒痒,“作为至今为止和少爷结伴去画展的,唯一的一个女人,你不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吗?”
“什么重要的使命?”
“弘扬家族文化,传播桓家女主人的形象和气质,对外亲和友善能和几国大使流利交流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对内知书达理能鉴别名画还能每一张说得头头是道……”
唐觅蕊:“打住!”
她拆了一包薯片,开始啃了起来。
“你是想要逼死我吗?要这些我一样没有,命倒是有一条。”
女助理来气:“在这里待了几天,你脸皮倒是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唐觅蕊:“我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你们圈子里的人都认定我是个乡下来的丫头了,上一次不是还在宴会里喝了柠檬水当众出丑么。”
她把这些说地风轻云淡,女助理一听眼眸就暗了下去。
“这件事情另当别论,是那个姓韩的丫头做得太过分,我看自从这件事之后,她在少爷心里已经是个拉黑的女人了,不可能再有别的希望。”
女助理紧接着把唐觅蕊拉起来:“今天之前,一定要这些东西全部给我看完,到时候我回来查你,如果有一道题回答不上来的话,后果……”
女助理给了她一个眼神。
唐觅蕊瑟缩了一下:“后果很严重,知道了。”
临走之前,女助理问:“对了,你和桓景少爷……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都没。”
女助理不信:“应该已经肌肤之亲了,这点没什么异议了吧?他对你的评价怎么样?”
唐觅蕊不耐烦:“我又不是他,他对我什么评价我怎么知道?再说了,这件事根本是个乌龙——”
她的话女助理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只顾着问:“那你呢,你对他的评价如何?”
女助理凑过来,带着八卦的气息问:“我不光是替我一个人问的,我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女同胞团队,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床—上的景少爷是什么样子的?身材佳不佳?活儿好不好?还有那货……有多大?”
唐觅蕊早就习惯了对方一上来就开这种荤腔。
“她们有什么可好奇的?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就不由分说把女助理送走了。
“哎哎哎,”女助理还不肯走,“我给你的计划你别忘记了啊,还有报的那些舞蹈课程、插花课程、名媛淑女课程,千万别忘记了去上课!女人的身体的诱—惑只是一时的,最重要的你要靠魅力和才识征服一个男人……”
“知道了。”她不耐烦,一把甩上了门。
女助理走了之后,这一整个下午唐觅蕊默默研究着她送过来的这一叠资料。
不得不说,对方是很用心的。
有那么一瞬间唐觅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后是一整个团队。要是再拿不下桓景少爷,恐怕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耻辱,而是整个团队的耻辱了。
……只是,她现在对桓景少爷,抱有的真的是那种做任务般的征服吗?
她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荒唐的念头全部都去掉。
在客厅背资料,从正当中午,一直背到太阳落山。傍晚的时候余辉洒落进落地窗,整个房间都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唐觅蕊睡着了,实在是因为这些文字看得她太困。
要是有谁失眠了,她真的建议对方去看看欧洲美术史和名画历史,保准分分钟成为治失眠的良药。
半梦半睡之间,有一件外套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件外套带着温润的质感,还有一种介于香水与草本植物的自然味道之间的气息,靠近她的时候让她不自觉想要依赖。
“嗯……”
睡梦中的她哼哼了两声,把那个温热的源头给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下方。
一秒。
两秒。
三秒。
三秒之后,唐觅蕊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她立刻腾起来,挺直了脊背!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在自己面前的人分明是桓景。
而那双刚刚被自己垫在身下的手,分明是桓景的手!
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个,刚才,刚才是误会,”她讪笑着,开口,“我刚才那是……”
看到她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男人的唇边却勾勒出了一抹极其轻微的笑意。
“醒来了?”
唐觅蕊愣住了。
印象中,这个男人更多是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的。她甚至觉得地震了火灾了大家一窝蜂往外面跑的时候,他还能静静把手里剩下的一杯茶斟完。
什么时候,他居然还能有这样柔和的笑意?
这种笑意虽然轻微,但哪怕是这样的不易让人察觉,在这细微的片刻,都足够改变了空气的流向。
“啊。”她连忙低头,“嗯,刚才才醒,谢谢……你的毛毯。”
桓景的目光落在她的纸面上。
“在看什么?”
唐觅蕊顿了顿,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也隐瞒不过去,干脆就把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摊出来了。
“这是女助理今天交给我的,让我把这些东西全部看完,不然明天出去陪你看画展会给你丢脸的。”她实话实说,“但我可能不是这个料,才看了没两行字,感觉所有字都像小蝌蚪一样在我面前游啊游,五分钟就睡着了。”
男人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眼里有笑意。
“没人让你看这个,你只管过去就行。”
唐觅蕊无辜抬头:“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就算是做个眼里空无一物的花瓶,我也得够的上花瓶的资格啊。”
唐觅蕊打量了一下自己,对于她自身的条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要是找花瓶,桓景身边那么多女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了?
“我又不漂亮,要是再不下点苦功夫,不就带不出去了?”
桓景盯着面前的女孩。
夕阳的余辉从落地窗外打下来,落在女孩的侧脸面颊上。
这个时候的光线很奇异,带着一点璀璨的红,带着一点平静的蓝,带着一点流光的紫,几种颜色交汇在一起,不偏不倚,落在女孩削瘦的蝴蝶骨上。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宽大的衣服衬得她身材纤细,尤其是薄得像是半片纸的肩背,更让人有了想要保护的冲动。
当这种具有美—感的光线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身上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气质也更加让人迷恋。而当事人,女孩本身,像是对这种美无知无觉。
桓景忽然觉得口渴。
“去拿杯水。”他交代身边的女佣。
“好的少爷。”女佣恭恭敬敬拿过来了一杯水。
喝完了一杯,桓景像是觉得依然不够。
他的目光打量着女孩,像是打量一个浸—润在光线里的艺术品。完美,柔弱,带着异样的美—感。
“去拿画板。”他忽然出声。
“画板?”唐觅蕊愣了一下。
“嗯。”
桓景坐下来,坐在沙发的一侧,顺便优雅地整理起了桌面上的东西。
“上去的时候,顺便把衣服脱了。”他垂下眼眸,连根根的睫毛都像是浸—润了夕阳的余辉,“待会儿你做模特。”
唐觅蕊明白过来。
眼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再度勾起了眼前男人想要画画的兴致。
难道创作的灵感真的是说来就来?
“我……我做裸模?”她确认了一下,“在这个客厅里?”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嗯,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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