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羽山用力将那稿子拍在柳清用来办公的桌子上。桌子不高,大约抵他上腹,柳清坐着,这让羽山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气氛在羽山冰冷的眼神里发酵,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沉重了。
除了羽山以外,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这份压迫感让柳清一阵委屈,却是直接哭了起来。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地方,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你进去的那个房间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柳清用尽全力收起眼泪,可声音还是略有些不自然,“我以为你误闯了那里,也出不来的。”
羽山眉头一挑,见柳清的动机不是那么阴险,说话的语气便也舒缓了一些。不过还是一阵埋怨,因为既然决定了演戏,这戏就得演的真实一些。再加上他出来以后并没有防守心神,那神秘的规则力量已经在缓慢地侵蚀他的心智了。
“你好好意思说这个。”羽山冷哼一声,“里面有多凶险,相比你是知道的。可作为此处管理员的你,为何不立个告示牌在那里?”
柳清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这个是上面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羽山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便出去了。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十分整洁,连发丝都没有一点被雷电打击的模样。身后的柳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满是畏惧。
事实上,虽然这个地方杀戮不断,但像这样的情况在这淬体阁还是很少见的。这里仿佛被一种可以荡涤人心的力量守护着,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变得相对安静。
而这也是向来胆小的柳清选择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事实上,她从进去内院的第一天起就待在这里了,活动范围从来不超过淬体阁方圆百米。就算偶尔想采购货物,也会跟在一些熟悉的长老后面帮个小忙,外出购物的同时也好得到一个庇护。
她家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妈妈和正在襁褓的弟弟,全家都得靠她养活。生活所迫,她只能待在这里……
柳清在思绪的海洋里遨游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羽山已经消失不见了。莫名其妙的,一阵笑意涌上了她的面庞,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想也没想便撕碎扔在纸篓里了。
供奉堂。
“方才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大供奉微眯着眼睛,“羽山居然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司马供奉点了点头,“母亲,你是觉得羽山可能获得了那件宝物吗?”
大供奉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是说,他拿不到?要知道,这个雷灵的特殊性可是和明显的。”
司马供奉笑着递给大供奉一个东西,“母亲大人你看了这个便知道了。”
大供奉看到之后脸色大变,声音有些惊悚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司马供奉也不说话,只是竖起一根手指顶了顶。大供奉点点头,但那目光还是闪烁了几次,最后由凶狠转化为阴冷。
另一边,拿到雷灵胚胎的羽山本想就此离去。但转念一想,那一目古境的入门资格还没有拿到,便索性暂时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道天冷哼一声,并没有提及羽山不守合约一事,只是开口道:“咱们可以先去猎杀一些凶兽,然后将它们的鲜血投到那青铜鼎里。”
羽山摇摇头,“那青铜鼎的来历咱们还没弄明白。贸然如此的话,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兵来将挡。”道天耸了耸肩,“或许咱们应该去任务发布台看看,也许可以从那里搜集一些情报。”
“你就这么想出去的吗?”羽山一脸疑惑地看着道天,“我觉得此处环境挺锻炼神魂的,我在这里待久了,整个人的神魂都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句话说完,他喃喃道:“也不知道一目古境的入门资格如何或许,真的让人苦恼。”
羽山边想边走,正想回到暂居的地方。可这时一个人却拦在了他前面。那人面容凶煞,黝黑的面庞上道道横肉几乎呈立体。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觉得诧异,便在私下里看了看,试图找到这黑脸大汉真正寻找的人。可环视一圈,这少有人来的小道就只有他和大汉两个,他便更觉得诧异了。
大汉朝他抱拳道:“在下内院第六十六位,黑脸阿奎。”
“阿奎?”羽山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阿奎点了点头,算是应和了羽山的话。接着说:“在这内院行某些事的时候,当事人双方不一定非得认识。”
羽山眉头一挑,“比如呢?”
“你觉得一个人想要大劫你的时候,会想着事先认识你一下吗?”阿奎的面色更为凶狠了,“羽山,别人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把你在毕方古境获得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羽山觉得好笑,但强忍住笑意说:“你既然知道我,那势必知道我的实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敢来打劫我的东西的。”
不等羽山发笑,阿奎反先笑了起来,他阴恻着脸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拿到宝物并且活到这里靠的是你的实力了?我不妨把实话告诉你,若非佘轻柔和那个传言叫羽沧海的人从中作梗,你早就是毕方古境的用一抹黄沙了。”
“这么说,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喽。”羽山勾起嘴角,“你可知道,我前不久才刚刚把韩铁杀掉。”
听到这句话,阿奎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韩铁那样的废物,我不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
羽山依稀感知到几道气息出现在附近,但只是在一旁观望着,没有任何人上前劝架。
打架斗殴这种事在内院实在太常见了,几乎每走两步就会发现一处战场。在这里的任何人,走路都必须时刻谨慎着,因为若是稍微不留意的话,就有可能被一早埋伏在附近的仇家杀死。
这里待久的人,相互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倒是有像韩铁那样组建一个小团体帮自己办事的,但也只是凭借强大的武力逼迫弱者为自己服务。一旦压迫者身死,团体解散是自然而然的事。
羽山这半天粗略估计了一下,自从自己来到内院,看到的尸体已经有上百具了。短短的一天时间,他也已经送了两位内院前百的强者身死道消了。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看着阿奎,“不是我不想打,而是你实在太弱了。我怕我刚提起战斗的兴趣,你便已经像一个蠕虫一样倒在血泊中了。”
阿奎仰天长笑了几声,“狂妄。”
羽山耸耸肩,他并不在意弱者的陈词。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如蚂蚁一般卑微的弱者去挑战苍穹。苍穹不是每一次都有回应的,因为他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蝼蚁身上实在太掉价了,于是有些蝼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
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草草丢了性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因为要击杀他们实在太容易了,吹一口气就解决了。
此刻,在羽山的眼里,阿奎就这样一个蝼蚁。直到现在,阿奎都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面对着一个怎样的强者。
他叹了口气,看向阿奎道:“你走吧,你这样的实力实在配不上我出手。”
阿奎冷哼一声,“一个吃奶的娃娃,真以为自己是擎天的巨人了?今天,我要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说着,阿奎踩着一手精妙的步法攻向羽山。后者虽然不愿,但也只好仓促应战了。
意识空间里,海灵儿是在不断使用法决稳固羽山心神的。然而他所作的一切努力在羽山进入战斗状态的那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就好像她之前堆在金色海岸沙滩上城堡,刚堆好便有一道巨浪冲了过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海灵儿插着腰,怒气冲冲地说:“羽山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我废了很大的劲。”
“抱歉了。”羽山沉声道:“这个不知好歹的人非要冲上来送死,我实在没有办法。”
海灵儿也知道这并不是羽山的错,便冷哼一声道:“下不为例。”
“一定。”
阿奎的步法极其精妙,竟然和羽山的不相上下。后者觉得诧异,按理说他的步法即使在真神界也算得上顶尖的,不可能在下界被人从质量上超越啊。
道天看出了羽山的质疑,在羽山避过阿奎攻击的时候开口说:“拿着长剑的小孩儿永远打不过一个拿着木棒的成年人。”
羽山本想道谢,听出道天潜在台词以后便止住了话头,冷哼一声说:“真亏你想得出来这句话。”
道天耸了耸肩。这个画面羽山是看不到的,他此时正在全力应付阿奎的进攻,而且看样子有些招架不住。
相对于阿奎脸上的狠意,羽山却是一脸平静。因为相对于不断使用秘法的阿奎,他可是全凭一个步法和战斗技巧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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