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来到隔壁床上坐下，只要转头就能透过镂空的墙壁看到周贤的动静。
她看到周贤自己用手撑着床，从轮椅挪到床上，又淡定的把自己两条腿抱上去，熟练的操作一看就操作过很多次。
这模样确实有些狼狈，温雅只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应该不希望被人看到。
温雅并不知道，周贤平时自己上床的时候，不许有人在屋里看着，即便是有，也会叫人关了灯。
温雅此刻，也只觉得他寻常操作罢了。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睡不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温雅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折腾了多久，才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一晚上做梦不断。
这导致她第二天早上醒来，十分的疲惫。
余光瞄到周围的环境，她瞬间惊醒，想到自己的工作，迅速起床。
卧室里，周贤已经起来了，他穿戴整齐，正在外面阳台看书。
她急匆匆地来到周贤面前，鞠躬道歉，“抱歉，我起晚了。”
周贤看了她一眼，“昨晚胆子不是很大？起晚了而已，你怕什么。”
温雅赧然，这是她的工作，按理来说，要伺候他穿衣服洗漱的，但目前看来，他自己把这些做完了。
“您洗漱了吗？”
“洗了。”
“那您吃饭了吗？”
周贤看她的眼神，让温雅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她讪讪道，“我推您下去？”
“不必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温雅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气话，她看了眼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但今天周末，她不上班。
不过要回去收拾东西，她没打算待在这里。
“那好吧，我先走了，二少爷再见。”
温雅借用他的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拿上自己的东西便出了门。
路过楼下客厅，看到沙发上的人影，温雅心跳漏了一拍。
周砚穿着黑色衬衫，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目光牢牢的锁住她，像是锁定猎物一样。
温雅一时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该假装看不见。
纠结了几秒钟，她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幸好，周砚没有任何动作，除了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交通不便。出了别墅，叫车等待的时间，都够她走到外面打车了。
打车费也伤不起，她只能打车到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回学校。
想到那些帖子，温雅从没这样抵触过踏进这所学校大门。
来到学校门口，还没走两步，一旁的宝马车里下来一个男人，隔着老远就在喊她名字。
“雅雅宝贝！”
温雅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年纪四十岁往上，一米六的身高，却有着两百斤的体重，走起来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头发稀疏，风一吹头顶直接秃了。
温雅不认识他，知道这人来者不善。
他那一声吆喝，附近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雅雅宝贝，干爹想死你了。”胖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张开肥胖的双臂要拥抱她。
温雅躲开他，听见干爹两个字，温雅便猜到，这人是谭莘找来的。
她躲开男人，男人却不高兴了，“宝贝你干什么？是不是这两天干爹没找你，你不高兴了？没事，今天晚上干爹一定好好疼你。”
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再次朝温雅扑过来。
温雅再次躲开他，不等男人开口，温雅抢先说道，“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立马就报警。”
有人说她就是温雅，周围看戏的多了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昨天发了那么多帖子，加上有人故意带节奏，大家都知道温雅这个名字，很多没见过本人的，这会儿都开始好奇起来。
“还真有干爹啊？”
“不过这长相…她是怎么下得去口的，我只是看一眼隔夜饭都快吐了。”
“突然觉得，我也不是那么拜金的人了。”
“别的不说，这钱是该她赚啊。”
“她赚的哪里是钱，分明是精神损失费好吧，我一点也不眼红。”
议论声不大，温雅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一些。
果然，谭莘的招数不止发帖，还有后招。
胖子听说她要报警，也露出了凶狠的表情，指着温雅便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给你花了那么多钱，现在想踢开老子是不是？
有本事你报警啊！老子还想报警呢，想分手可以，把这几年花在你身上的钱都给我吐出来！不然今天咱俩没完！”
不愧是谭莘找的演员，隔着半米的距离，温雅都能闻到他嘴里传来的厕所味。
谭莘的手段也恶心，就算她报警，这男的也最多是骚扰，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温雅，却身败名裂了。
温雅看着男人狰狞的嘴脸，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胖子还冲着周围大声嚷嚷，“各位你们来评评理，这个女的，当初勾引老子，说要给我当干女儿，老子给她花了几百万，为了她把婚都离了。
结果现在她快毕业了，想把老子一脚踢开，你们说这种人是不是贱？我该不该找她要个说法？”
“真的吗叔叔？你为了她把婚都离了啊，看来是真爱呢，我哭死。”
“什玩意，还是小三啊？”
“刚来，什么情况？”
“这女的当小三，给自己找了个干爹爸爸，男的为了她离婚，现在她捞够了想踹开干爹，被人找上门了。”
“这么炸裂？”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传来，像无数道箭矢刺向她，温雅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又一次见识到了舆论的威力，就像当初所有人都骂爸爸是人贩子一样，面对所有人的口诛笔伐，百口莫辩。
那时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不仅仅是因为话难听，还有她想到了和周砚的这几年。
即便不是和这个男人，也一样让她失去了辩解的勇气。
是周砚，就有所不同吗？
也是一样的，一样的不耻。
有那么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和他们嘴里说的一样不堪。
温雅就那么站在原地，被无数道目光包围，像跌进了深海的漩涡，被无形的手拽着、摁着，一点点淹没在窒息的深海里。
直到，人群里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喂，你们都是傻子吗？脖子上顶着脑袋只是为了让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么蠢，还读什么书，去田里耕地吧，至少还能为社会创造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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