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推她一把,“快说,别叫主母多等。”
“咱们府上主母定下规矩,十五大节庆祝五天,叫奴才们好好歇歇。”
“从正月初十,我……特意留心灵芝,那日家宴她推说身子不适,没参加,却叫自己房中的丫头婆子都去了,自己留在房里。”
鹤娘心中既对灵芝有几分惧意,又实在好奇这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疯了。
席间鹤娘假意出恭离了宴席,偷偷跑到李琮所居北院。
院门虚掩,里头静悄悄的,奴才们都去参加宴席,真的一个没留。
幽静的院子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泣哭声,一灯如豆,透过窗纱摇曳着。
鹤娘一身鸡皮疙瘩,忽然听到里头女人的声音忽变得娇媚起来,抽泣起也停下来,变得羞达达。
她惊惧之心压不住好奇,又下意识感觉自己要看到奇特的场景,当下放轻脚步,一点点移到院中。
来到窗边透过窗缝向里偷看——
一阵恶寒直透天灵盖!
她讲述时打个寒颤。说得胭脂也大起好奇之心。
“到底怎么了?”
“她、她当时在与夫君行房事。”
!!!
“怎么可能……?”云之已经惊讶得有些结巴了。
“那个疯娘们骑在李琮身上,嘴巴一边叫骂说一定要为夫君报仇,知道夫君是委屈的。”
她咽了口口水,偷看胭脂一眼,见对方一双眼睛正对她虎视眈眈。
“不许欺瞒,说!灵芝还说什么了?”
“她说……后面自己猜对的话,让李琮喊叫一声。然后……”
鹤娘畏惧地将眼睛转向云之,“她提着主母的名字,问李琮,是不是那个贱妇害了你?”
“李琮一听到主母的名字便狂叫起来,虽然呜咽不清,但着实令人心惊,那恨意仿佛如利箭一般。”
他身上的女人疯狂摇动着身子,如痴似癫,“夫君是不是现在知道谁最爱你?”
身下男子嗬嗬有声,不知所云,女子却喜悦无限,“我也最爱夫君,哪怕地老天荒,灵芝都要与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夫君你说,谁弄断你的手脚,你说,快说出那名字,妾身为你报仇。”
她声音越来越尖,最后化做愉悦的号叫,李琮也跟着狂叫,两条影子映在墙上,交缠错乱,其景宛如地狱。
事毕,灵芝伏于李琮身上,其状妩媚,语意冰冷,“常云之。”
李琮便激动起来。
“妾身确定了。”
李琮的眼睛转向窗子处,明知他看不到自己,鹤娘仍然一缩头,四脚着地,屁滚尿流跑出院外。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西院,灵芝住处。
既连李琮这儿的佣人都跑去参加家宴,她那里也应该是空着的。
她挽起裙子,不顾形象,如被虎狼追赶,在夜色掩护下,飞奔到灵芝房中。
屋里浓浓的线香味,呛鼻难闻。
她点起蜡烛,想到那天自己向内室张望灵芝那不自然的表情,便直接闯入内室。
没费劲就在床下的盒子里,找到两个人偶,那人偶用木头刻成,有五官,没眼珠,小人做得形状丑陋可怖,却神似。
一下就能分辨出是元仪与云之。
小人还做了衣服,揭开衣服,木人身上被划得伤痕累累。
后背刻了生辰八字。
云之的木人更吓人,手脚俱被钉子穿了孔,而且看那孔洞痕迹,不止扎过一次两次。
元仪的木人却怪,整个头被一块布包了起来。
云鹤丝毫不相信诅咒之术,只是犯起一阵恶心。
当下收了木人,心中反而起了对灵芝的轻视,惧意消减不少。
不过是诅咒,她就是当着我的面咒骂,我也是不怕的。
这时她感觉包着木人的帕子有些眼熟,细想之下,是那日那个丫头刺绣的那块帕子,因为是红色,色彩浓重,所以记得清楚。
帕子绣得乱七八糟,她铺开将灯火照在帕子上,却是绣的十八层地狱之冰山地狱与血池地狱的情状。
血池地狱是不敬他人者打入血池地狱。
冰山地狱则是谋害亲夫亲妻者所入地狱。
她晓得灵芝因为深爱李琮而憎恨云之,却没想到这份恨,浓到这种程度。
大宴第三天,灵芝仍未参加,云鹤已经不在意。
就在那天,云鹤记得那天的月亮又白又亮,可爱至极。
大家散宴时,元仪提前走掉了。
鹤娘有了酒,梅姗也喝得三分醉,云之送别了她们。
几个姨娘各自带着丫头向自己院子步行而去,一边赏着月一边说着闲话。
一派宁静祥和、岁月安好。
“真真托了咱们主母的福,日子过得这么顺心,整个京中,在咱们宅中当差是一等一的美事,主子们不知道外头人想进宅子做事的有多少呢。”
一个婆子凑趣说道,好多下人齐声应和。
风很冷,心却热,鹤娘紧了紧自己的毛皮披风。
一个丫头从黑影中突然窜出来,像带着不吉之兆的凶兽。
她头发散乱,脸带泪痕,扑到鹤娘身上,鹤娘定睛一瞧是那天在灵芝院中刺绣的丫头。
丫头语不成声道,“主子们……去荷花池瞧瞧,元仪主子出事了。”
梅姗最先清醒过来,找人去通报云之,她们先过去。
那里已经被火把照亮,几个家丁正把一件厚重之物合力从池中捞上来。
突然的冷意与震惊,让鹤娘完全清醒过来。
她呆呆看着那个如包裹一般黑乎乎的物什被几个男子费力拉上来。
云之踉踉跄跄赶来,亲手翻过那一堆物什,一张惨白的脸,嘴巴张着,眼睛半睁,一群丫头吓得尖叫起来。
那是元仪!
脸色铁青,身子僵硬的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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