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做计
丝竹靡音声声入耳，自北狄而来的十名舞姬面上掩着层薄薄的细纱，却也能依稀瞧见薄纱后的美貌。大红色的细纱裹了好几层却也只是遮住了关键位置，没能被遮住的手臂和大腿实在是白花花的一片，晃得周围的将军们一阵眼晕。
王伯看着正中央那些给自己做孙女都嫌小的姑娘们，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侯爷和凤城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倒是不动声色地喝着酒水，偶尔还能分出空闲隔着桌子与张尚或是北狄使臣遥遥喝上一杯；一旁的程紫衣等一众女眷看的面红耳赤，忍不住窃窃私语，直道不妥不妥。
反观白露和知鹤，则是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一处，欢欢喜喜地讨论，第一排右边的女子面容顶好，中间那个身材最佳，往后靠的那个肤色最白，咦，瞧最后那个女子的转身，定是基本功最强的。
“白露妹妹似是和公主十分熟稔？”张冬儿拿着一小盅果酿翩然而至，身后跟着的是眼睛依旧有些红肿的张敏儿。
白露见状神色微微一动，笑着答道：“前几日在大地湾的酒楼中偶然遇见一回，没想着知鹤公主性子十分温婉贤淑，竟和我一见如故了。”
“是的，是的。”知鹤公主捞起一盅果酒，豪爽地仰头喝尽，心中不免腹诽，天启的果酒着实不够劲，不如他们北狄的马奶酒喝着豪爽，她本就厌烦天启人的酸腐，又自幼嚣张惯了，自然受不得这种宴会上的假惺惺。奈何兄长一早就告诉她，今日定要牢牢跟在白露姐姐，若是有人说什么但她不想回答时，只需随声附和几句，好的好的，可以可以，是的是的，便作罢了。
白露知道的内情本就比知鹤多，自然没有忘记张敏儿的任务是赤裸裸爬上萧元慎的大床，因此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又扮做懵懂地问道：“敏儿姐姐这是怎么了，眼睛？”
“她呀。”张冬儿坐在她身边，俏皮地说道：“还是小孩心性，刚离开家没多长时间，便开始想家了。”
白露哦了一声，轻轻点点头，“原是思乡情深，敏儿姐姐不必太难过，好歹咱们过几日便一道回去了。”好一副姐妹情深，好一副思乡情意啊，若不是自己张家姐妹的为人，怕是早就被骗了。转头又看见知鹤一副预备潸然泪下的模样，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只盼望队友没有蠢如猪的好。
“是的啊，我今日也是用这套说辞劝了她一整日呢。”张冬儿柔声地说道，只是不再看自家妹妹一样。而是忙着给知鹤又添了一杯果酒，顺便还将白露的酒杯往前推了推。
白露看了眼面前的酒杯若有所思，浅酌一口便将酒杯放在了一旁，耳边依旧是张冬儿喋喋不休的奉承声，只不过奉承的对象不是自己，语气里也没多少真诚。
“敏儿姐姐，你总是瞧着我的酒杯做什么？”
被白露这么一问，张敏儿顿时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不知所措起来，看着白露天真的样子嘴唇微颤，忽又看见自己姐姐警告的眼神心中尽是苦涩。她虽骄横了些，但却从未生过害人的心思啊。
“我猜定是敏儿姐姐也想喝酒了。”说完好远处的宫人招了招手，给张敏儿拿了个新杯子来。张冬儿瞧见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自己的酒杯踱了回去，等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才仰头将酒杯中的就喝掉。不过路过北狄使臣时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场上几位的眼睛。
“敏儿姐姐怎么不跟过去呢？”白露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神色中早就没有了方才的纯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高深莫测，“是觉得自己姐姐不好相处，还是有什么非得在白露什么呆着的缘由。”顿了顿，看到张敏儿脸上一片惨白，不禁起了恻隐之心，“我知道敏儿姐姐的苦楚，可这世上何人不苦，可若因自己过得艰难便将祸水引在别人身上就不好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露的话让张敏儿一愣，未等白露再有什么动作，便转身想走，谁知却被白露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
“我劝你……”白露半仰着头看张敏儿的样子，无需细问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怨毒，又想着张尚欲杀凤城而后快的恶毒心思，心里的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只能轻轻松开张敏儿的衣角，嘲讽道：“无事，敏儿姐姐请慢走。”
知鹤谨记兄长的告诫，本着多吃饭，少说话的原则呆坐在一边，见张家那对柔弱的姐妹走远后才凑到白露身前，小声跟她咬着耳朵：“我觉得张大人家的那两位小姐还是很温柔的，在我们北狄，这种温柔的女子很不好找。”
“那你瞧上了她们两个中的哪一个？”白露夹了口菜，心里吐槽：从古至今这种官方宴席最是难熬，不但难吃，还总是冷盘居多，有时好不容易有个热菜，也都在推杯换盏中凉了下来。
“都挺好的。”知鹤当下比较起来二位张姓姑娘，想了一会儿才告诉她，“那个叫敏儿的是不错，可比起那个冬儿还差的远一些，综合下来，我还是瞧着张冬儿更好。”
自从张冬儿离开后，白露的眼神便一直追寻着她，听见知鹤这么说，才稍微将目光移过来一下，说道：“你这么喜欢她，不如等咱们到京城的事情，就让你哥找机会让天启皇帝赐婚，那时候张冬儿就能成为你嫂子了。”白露的目光又从知鹤身上转移到张冬儿身上，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晕后，眼神一冷。
知鹤依旧在旁边喋喋不休，“那还是算了，我哥说了越是看着好看的、温润的人大都披着一层皮囊，里子究竟如何还是很难分辨的。”
不远处的张冬儿独自起身朝门外走去，男宾处的北狄使者见状也找了个借口离席，白露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个人，嘴角挂上止不住的讥讽，幽幽说道：“你哥这话说的十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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