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过于明显
送走神情各异的张家父女，剩下的人围坐在一处，白露将自己和程紫衣在内院中听到的事情，连着自己的猜测都和众人说了一遍，厅里的几人全部眉头紧锁，尤其是镇北侯，眉间束着的几道深纹眼见就能夹死几只虫子。
反倒凤城的表现十分镇定，白露低头一想，开口问道：“你可是早就接到消息了。”
“倒也不算消息。”凤城将自己茶杯中的茶水喝尽，又往里倒了半杯热茶，将白露面前的凉茶调换过来，才接着说：“昨日萧元慎同我说的。”又想起昨日萧元慎对他的警告，忍不住抿了抿嘴角，他也知道自己对白露的宠爱过于明显，但这人如此招人疼爱，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啊。
“你快些说啊。”白露略带不满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昨天在酒楼她就看出凤城有话要和萧元慎说，因此才带了知鹤出去，可谁想自己把从知鹤那听到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却还背着自己有秘密。白露越想越生气，又朝他胳膊重重拍了一下。
凤城没躲，反手将她的小手扣在桌子上，轻轻捏了捏。
北狄自古以来没什么嫡庶之分，只要你有本事便有成为北狄王的可能。当下北狄王膝下子女众多，若是单论能力自然是萧元慎稳居第一，可若是看现任北狄王的喜爱程度，就得数萧元忆了。
不过这萧元忆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只不过年龄小些，再加上母亲受宠，被分外宠爱了些。文不成，武不就，还吃喝嫖赌抽样样在行，若是不趁着自己父王、母妃还在的时候除掉劲敌，怕是再过几年萧元慎势大，北狄王位就真没他什么事了。所以萧元忆不知听谁的蛊惑，想出一招计策，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张尚。
计策制定的十分简单，就是北狄带来几个美貌舞姬在宴会上献舞助兴，届时张尚着人给凤城和萧元慎下药，几个舞姬去杀凤城，若是成功便好，不成也能被凤城收入府中，待日后伺机行动。对付萧元慎的方法也是如此，不过实施者由舞姬变为张敏儿，事成之后萧元忆会纳张敏儿为妃。到那时天启再去和北狄修好，可保北境无忧，张尚这样既可以帮如今的皇帝解决北境的军事，又能帮以后的皇帝解决一个心头大患。只要不被现在的皇帝知道，他们张家的前程就真是无忧了，那时，张冬儿入宫为妃到也不是不可能。果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胡闹！”老侯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应声而落，掉在地上碎了好几瓣。
“卑鄙！”程紫衣握着剑的右手骨节分明，紧绷的手指尽显苍白
“原来还真有那种药啊？”白露独自点点头，看到其他人不赞同地看着自己时，正了正神色，朝老侯爷问道：“侯爷，此事该如何处理？”
老侯爷还在气头上没有缓过来，等着眼睛跟白露说：“你别问我，你问我有什么用？”
“其实可以不问的。”
“白露。”凤城拦下白露即将说出的话，看镇北侯正转过头来看她，连忙解释：“侯爷切勿多心，她年纪还小，不大懂事。”
镇北侯怒极反笑，嘲讽道：“年纪小是真的，不大懂事怕是不尽然吧。我估计，即使是你在她面前，也不常能讨到好处。”顿了顿，“说说你的打算吧。”
白露坐正，细细缕了下心里的想法，才说道：“侯爷觉得，张大人这番做派可与太子有关？”
“不是老头子包庇，我那外孙宽厚仁德，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说完凤城和程紫衣的眸子一暗，白露看见，偷偷碰了碰他俩的脚。接着问道：“那可与太傅有关？可与皇后有关？”
“张尚这法子太过下作，且其中尽是疏漏，若是我儿来做，怕是会精密数倍。”老侯爷缕缕胡须，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看手段确实有些内宅妇人们的做派，可皇后大约也做不出来。”
“没错。”白露让人给老侯爷重新拿来个杯子，又续上热茶，“皇后常年呆在深宫内院哪能随随便便就见外臣，所以这话定不是皇后说的。可张尚这事若真是成了，无疑对太子最为有利，可若是败了倒霉的也是太子。”
“你的意思？”
“白露没有什么意思。”白露将手附在凤城手背上，直视老侯爷的眼睛，“如今这事情的主使究竟是谁实在不好说，谁都看似有嫌疑，也都看似没有嫌疑。白露今日只想问一句，若真查出来此事是为了太子的千秋大业打基础，侯爷预备如何？”
“你在威胁我？”
“没有。”白露摇摇头，“我一路跟着凤城走来，从没听他说过皇上如何，皇后如何，太子又如何。可越往大地湾，凤城便日日跟我念叨说侯爷是个好人，足以见得他对您的敬重。按理来说，他敬重您，我必然也要敬重您，可您的身份却又在这摆着呢。所以白露忍不住想问，若有一日凤城没做什么伤天害理，手足相残的事情，却还碍着太子的路了，那时候侯爷准备怎么做？”
镇北侯没有回答，舒展开的眉头有重新皱上，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白露，心中感慨。其实白露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想着凤城的为人定不会做出弑父杀兄，夺权称帝之事，而自己也有自信在有生之年为凤城争的一席之地，可保他一世无忧。但，事情怎么就没按照自己料想的发展呢？
镇北侯长叹了口气，这事的确怪他，怎么能因为利益双发都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孩子就放松警惕了呢！
“罢了罢了，老头子老了。”镇北侯看着白露，“你这丫头玩弄人心的本事怕是不在你老子之下，我今日给你一句话，于情，无论凤琰还是凤城都是我的心头好，我绝对不会偏袒哪一方；于公，我兰苍岭是天启，是先帝亲封的镇北侯，谁要是敢做出对天启不利的事情，老头子第一个杀了他。”
“若是如此，小女子便放心了。”白露起身郑重的朝老侯爷行了一礼，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诸位都是大丈夫，左右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脏了手，剩下的就交给我去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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