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许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
“这世上谁没有苦衷，但因为自己的苦衷去残杀那么多人，你不知道要炼蛊咒，但你却要帮着他杀人。光是这一点，就是现在把你打死都是应该的。”
廖文哲看着他的眼神冷的惊心，从来没有说过重话的人在这一刻也忽然理解了姜恩许在那一刻的暴怒，那一拳已经足够收敛，否则现在廖惊声不会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姜恩许、齐谅、廖文哲。
廖惊声一一扫过他们的目光，在审视中无所遁形，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生在盛夏时节的蝉鸣，时间一到就要回到阴冷黑暗的地下。
被腐化的身躯已经在地底下掩埋了一整年，来年夏日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下，仿佛都能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浓郁腐朽气息。
他低着头，像是彻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半晌，廖惊声终于抬起头，脸色仍旧是惨白的，声音如砂砾摩擦一般低哑。
"这是我的罪孽。要杀你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和你很熟，每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都用了某种方法把自己的脸变得扭曲狰狞，是他让我们阻拦你的行动。"恨意来的莫名其妙，他们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被当做狗一样的豢养起来，废掉了修为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姜恩许死，还不能轻而易举的死了。
齐谅神色一紧。
“是男是女？”那个人太谨慎，姜恩许也没有打算能从廖惊声这里得到太多信息，只这么问了一句。
廖惊声笃定道：“男的，最起码已经过了三十岁。”
姜恩许点头，但剩下的却没有再问了，只冷漠道：“你之后被报复都是你自找的，现在我还没有查到你手里的血债，所以不能走程序将你送去特殊管理中心，但以后不代表不能。”
廖惊声这人嘴里的话从一开始就真假参半，谁也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姜恩许也不想听，她只是对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愤怒。
廖惊声知道，接下来应该所有廖家人都会知道他隐藏着的目的，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全都会化作飞灰，一切都会被毁在半路上。
这是他在赎罪。
挖出所有能挖的消息，姜恩许连目光都没给他一个，和齐谅直接离开了廖家。
阳光明明还从阳台上照射进房间里，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温暖了，落在身上像是冬日里长久的霜雪，仿佛从身体深处的经脉都一点一点被凝结起来，如坠冰窟。
廖惊声站在那里，在这个一直对他宽和仁慈的大哥的打量中后知后觉的感到难堪。
“我为之前对你的仁慈感到后悔。”廖文哲眸光黑沉，再无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了厌恶。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车辆刚上环海大道，齐见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姜恩许坐在副驾驶上接起来，脸色已经很平静了，看不出来是已经平息了怒火还是被尽数隐藏。
“恩许，齐谅在你身边吗？”
齐见繁皱着眉头，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从电话里感受到沉重的意味，让人心中忐忑起来。
“小姑我在，出什么事了？”齐谅开着车回了一句，和姜恩许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果然齐见繁下一句出来，两人心中一沉。
“那个修理工找到了，和姜小姐走的时候的预测一样。”
“李咏，46岁，他妻子早年就不在了，他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从他生前使用的手机里发现了记录，那两个孩子失踪已经很久了，对方说要他帮忙做一件事情就把孩子送回来，还会给他一笔钱离开京城。”
那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
姜恩许深呼一口气：“人死了吧？”
齐见繁顿了一下，有点难以脱口：“……是，李咏是从渠海里捞出来的，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那两个孩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就在他们家后面不远处的树底下，都是一击毙命。”
从一开始那个人就没想过要留下活口。
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等我们回来吧，齐小姐让人先保护好重要证物。”姜恩许叹了口气。
齐见繁说好，挂了电话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看向不远处天际翻滚的云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住了。
她起身出了门。
齐家的人找到李咏之后就报了警，找到那两个孩子之后尸体被一起送往了公安局，现在还等着尸检结果出来。
齐谅和姜恩许直奔公安局。
他们到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李咏的两个儿子年纪不大，是被人从正面一刀毙命的，孩子力气小也反抗不了，声音都没叫出来就直接被杀害了，死亡时间是三天前。
而李咏的死亡是在凌晨六点左右，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颅脑骨折，连头盖骨都碎了一半，当场死亡之后被人把尸体丢进了大海里。
下手足够利落狠毒，完全没有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燕希有点害怕的往齐谅身边缩，被他抱起来揉了揉头发，齐谅道：“那个人既然有本事能让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那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壮而且有足够经验的成年男性，杀害两个孩子轻而易举不足为奇，只是……”
只是他是怎么悄无声息把李咏抛到那么远的海里的？
昨晚渠海风很大，刚好把浪涛从远处拍过来，这才卷着原本应该悄无声息沉入海中的尸体来到岸边，阴差阳错这么快就被发现。
话音刚落，趴在他肩膀上的燕希忽然抬头：“哥哥，你说的两个孩子是两个小哥哥吗？”
齐谅手一抖，差点把她抛到姜恩许怀里去，脸色都变了。
“什么小哥哥？”
齐老爷子吓得一个哆嗦站了起来，旁边的齐见繁和姜恩许也都朝着燕希看了过去。
燕希想了想：“就是两个很白很白的哥哥，睫毛长长的，穿着很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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