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还没睡醒，接到陆郾城的电话时还很不清醒。
“有事？”
他少有的没有调侃陆郾城，声音迷糊。
“阿乐，帮我查一下南瑶的去向。”
陆郾城的嗓音低哑，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被拒绝。
齐乐皱起眉头，拿开手机屏幕确认了一下。
确实是陆郾城的电话。
他几乎没有听到过陆郾城这样低落的语气，陆郾城也很少叫自己阿乐。
上一次，好像还是仅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陆郾城喝多了。
如果说陆郾城的心事是一座冰山，在他叫自己阿乐的那天。
陆郾城就已经选择对他敞心里开那一扇窗。
齐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什么意思，你把你的小情人弄丢了？”
陆郾城握着手机的手，似有青色的血管埋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嗯，我让助理把信息发给你，要现在立马查。”
齐乐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自己床边倒落的酒杯和笔记本，淡淡地叹了口气道。
“小陆总，不是我想说你。”
“明明你很在乎小情人的，为什么一定要等把她逼走了才知道着急？”
齐乐回忆起上次在酒吧和南瑶的一面之缘，那时还是他上喊着让陆郾城带南瑶去医院。
那时候陆郾城表现出来的冷漠，实在是让齐乐都有些码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在表面看上去，也许谁都感受不到陆郾城的在乎吧。
陆郾城在窗边站着，没有回应齐乐的话，就杵在那里，神色满是寂落。
齐乐的话刺痛了陆郾城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在乎吗，还是爱？
陆郾城承认自己总是不愿面对内心真实的自己。
因为他觉得那些情绪和暗涌的爱意，都是些不理智的想法。
陆郾城透过尽头的窗户，视线落向大门外的院子道。
“我不是着急，只是生气。”
齐乐已经翻身起来将手机开成免提，一手拿着电脑查阅消息。
听见陆郾城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生气，生哪门子气，没见过跑了情人还会生气的人。”
“人家卷走你什么东西了吗？”
陆郾城愣了愣，整个南家别墅里仍有南瑶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当年自己拿到第一桶金时，果断将南家别墅拍了下来。
里面哪怕是一个床头柜他都没有移动过。
现在南瑶离开后，也只是像一场幻梦般，什么都没有带走。
“小陆总，别嘴硬了。”
齐乐的声线很轻，还绕着弯地调侃陆郾城。
陆郾城不知怎的，心中苦涩与酸楚一同涌上心头。
他曾经将南瑶当成自己的救赎，是她像太阳一样照亮了自己本就灰暗的人生。
早就习惯被抛弃的他，在遇见南瑶以后才了解到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要是从未拥有过，便不会有失落。
但陆郾城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是南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闯进了自己的心房。
所以在南瑶要抛下自己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的难以接受。
他一旦回忆起那年的雨夜，和南瑶冷漠的神色，心中那股不解和愤恨就会瞬间冲昏自己的头脑。
以至于陆郾城说的每句话，开口后都变成了刺向南瑶的利刃。
可是在南瑶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陆郾城才发现心头那点恨，其实早就烟消云散了。
比起恨，他更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回到从前，回到那样温暖的南瑶身边。
如今的慌张和乱糟糟的心情，才会真的让自己的内心崩析坍塌。
陆郾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
南瑶许久没有做梦了，不知何时睡着的她，意外地梦见了那年雨夜。
陆郾城年少时清隽的脸旁被雨水打湿，少年站在她的身前。
细密的雨水砸到他的眼睫，汇聚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
在南瑶再一次告诉陆郾城彻底分手后，他最后喊了她一声。
陆郾城的喉结上下轻滚，眼角被熏上了些绯红。
“瑶瑶，能不能别丢下我。”
“我只有你了。”
陆郾城的话像刀片，缓缓割伤她的心。
这样的伤痛不致命，却最是折磨人。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话对于陆郾城来说有多残忍。
可是她不愿拖着陆郾城，那样自私地将他困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就算她不开口求助，陆郾城也会坚定的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本应该拥有更广大的世界，南瑶不愿陆郾城因为自己，放弃他的学业，陪着自己一同受苦。
南瑶那一次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大门里面，只留给陆郾城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
陆郾城的眼睫和发梢都沾着水珠，上衣已经湿透，他的眼眸漆黑，染上了浓重的哀伤。
大雨倾盆，眼泪下坠的声音混着雨水的声响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破碎，溅起水花。
少年的泪水随着内心最后一线希望一同破碎，陆郾城没有力气迈出哪怕一步。
他害怕自己哪怕离开一瞬，便会错过南瑶的回心转意。
从别墅的最边缘的窗子，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景色。
陆郾城在雨里站了多久，南瑶就站在墙角陪他站了多久。
直到自己哭得喘不过气，跌坐在角落时，她才不再有勇气再站起身去看他。
南瑶的眼角凝了泪珠，顺着脸颊落到南母的脸上。
南母被落在额间湿凉的泪水弄醒，她迷糊地抬起头。
看着南瑶还在睡梦中，秀眉微蹙，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神情一滞，伸出手擦去南瑶的泪，温柔地抚摸着她蹙起的眉头。
南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南母如盈盈弯月的双眼。
“妈妈……”
南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飞机上，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双颊，才惊觉自己脸上早已濡湿一片。
那年的事，其实在南瑶心头也久久无法释怀。
南瑶苦笑着垂下头，没想到本已经彻底离开了陆郾城，却还会在梦中见到他。
她伸手握住南母的手，笑得温柔。
“我没事的，妈妈。”
也许换一个环境，就再也不会跨不过那道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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