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瑶垂着眼帘，看向陆郾城的时候，喉咙都像是被人攥住似的难受。
陆郾城脸上已经见不到平日里的冷冽的神色。
他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淡漠的脸庞上眼睛里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陆郾城薄唇上没什么血色，只是嗫嚅着，即使浑身动不了也能看出他的痛苦。
南瑶的心像是空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窒息感涌来。
躺在病床上的人本应该是她的，愧疚感犹如洪水猛兽将南瑶淹没。
如果自己不跟着陆郾城回家，如果她早上没有答应和陆郾城一起去遛狗……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没有办法避免让陆郾城受伤的事实。
南瑶的泪水安静又带着咸甜地滑落至下巴上，有几颗冰凉的落进她的胸前。
心口有微微凉意，南瑶垂下头伸手默默地将眼泪擦干。
周一航刚赶过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说是醒了？”
他顿了顿，走到南瑶身边问道。
南瑶赶紧给周一航移开位置，喃喃道。
“我也是刚过来，看着眼睛睁开了但是好像说不了话。”
周一航闻言眉头紧皱，刚才拿来的报告自己也看过了，万幸是没有大损伤。
但是脑部有疑似颅脑受损和轻微脑震荡的可能。
这些事马虎不得，现在陆郾城醒了倒算是个好消息，可以直接查看他的情况。
周一航瞥了南瑶和助理一眼，将眼镜往鼻梁上托了托，沉声道。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来检查。”
“好，好。”
南瑶抿着唇，悬着一颗心，本还想等着周一航说些什么。
现在听见周一航说要检查，就连忙退后，等周一航查看了以后，才知道陆郾城是怎么回事。
助理和南瑶退到门外，她和助理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瑶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会有人来通知你的。”
助理满脸诚恳道。
南瑶本还有些拘谨，毕竟这次的事情是由她而起，她还以为助理会怪自己。
但是助理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南瑶晃了晃脑袋，拒绝了助理的好意。
“我就在这里等吧，刚刚也已经吊完水了。”
助理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陆郾城对南瑶的重视程度还是知道的。
就算现在陆郾城还病着，他也要护好南瑶的周全。
周一航扒拉开陆郾城的眼皮照着手电筒例行查看了一番，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陆郾城深吸了一口气，嗓子里终于能发出些沙哑的声音出来。
“呃……”
周一航眉心微蹙，握住了陆郾城的手，缓缓道。
“等会再说话，休息一会，我给你拿药过来。”
他看出来陆郾城有些着急，估计是方才清醒了看到了南瑶的缘故。
周一航回想起之前南瑶看到自己就问陆郾城的情况，便顿了顿道。
“南瑶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不用担心，她好得很。”
陆郾城支支吾吾半晌，闻言才安静了些。
周一航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这两个人倒是都更在意对方的情况。
他覆在陆郾城手上拍了拍，缓步走到门口推开，迎面就看到助理和南瑶两眼盼望的脸。
周一航不知怎的，心中忽地被触动了一下。
他还记得在国外的时候，也有过因为生病进过一次医院。
人都说医生自身的病却最难医治，那时候的他还远在异国，周围也没有几多好友。
周一航平时本就是个被动的人，更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能帮忙。
那时候自己一个人从医院走出来，冷风吹过，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限的孤寂。
现在看到陆郾城身边有这么多人，包括自己都挂念着他。
周一航甚至还有些羡慕。
自己的身边永远都是空着的，一个能为自己着想的人都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道。
“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等他彻底清醒了能说话了才知道神经有没有受损。”
“神经受损的话，可能会引发什么问题？”
助理倒是很在意后遗症什么的。
毕竟陆郾城每天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少，更何况现在公司正值上升发展的时候。
就连齐乐这样玩乐惯了的人，都会因为陆氏的发展专门跑到国外去做那些老头子的工作。
陆郾城的忧思过度，已经是个隐疾，若是发病很容易影响身体和公司的进度。
现在要是神经再出什么问题，助理根本不敢想以后的工作发展会有多困难。
并且像陆郾城这样要强的人，应该也会为了逞强而伤身体。
周一航沉吟半晌，这件事确实不太好说。
后遗症这种东西都是因人而异的。
南瑶脸色也不太好，此刻曾经的那些隔阂和纠结在她心中已经无力再去想。
若是父亲和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怪罪自己的。
毕竟陆郾城算得上是救了自己的命。
虽然说林悦歆也是因为陆郾城争风吃醋才会疯掉，对自己仇视到这种地步。
但是南瑶和林悦歆之间的纠葛却不仅仅局限于陆郾城这一个人。
南瑶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将所有的原因都归集到陆郾城身上去。
“后遗症这种东西不好说，还是等他彻底清醒了能沟通了再说吧。”
周一航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也只能先这么回答。
他别过身子，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我先去拿药，你们可以进去跟他说说话，看他的意识清醒了没有。”
他说完还默默地瞥了一眼南瑶。
也许现在陆郾城看到南瑶说不定还会好得快一些。
南瑶等周一航走后，却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方才自己看到陆郾城那样病弱的样子，心里都难受得发紧。
要是现在进去，陆郾城看到自己会不会也情绪激动，反而对他的恢复有影响。
助理倒是没有想得那么多，见南瑶迟迟不动身，还将门抵住，出声道。
“南瑶小姐，你不进来吗?”
南瑶闻声，遥遥地望着病房里躺着的陆郾城，苦笑着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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