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的文武百官全都傻眼了,而凰殇昔扔下一封休书,扔下三句话,便大步离去!
走得断然,走得决绝,走得高傲,走得丝毫不留念!
东陵无锦被吓得不轻,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扇扇的动作也停住了。
什么情况?
那丫头在成亲当日便合离?
休书还是这丫头给的?
拜托!封后圣旨都还没颁布,这丫头要不要这么这么绝?
他早就知道凰殇昔回来是不怀好意,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丫头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奚落侮辱梵湮。
这举动,该说她是有魄力,还是胆大妄为?
这里可是龙鳞的地盘!
文武百官堪堪地回过神来,而这个时候,琐玥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陛下!紫荆竟然借此机会羞辱我龙鳞,未免太不把我龙鳞放在眼里了!”
“是啊陛下,紫荆此举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可是不把龙鳞放在眼里了!”
“陛下,此女有罪!有罪!”
“陛下,不能放此女回国,臣等以为要让紫荆掌权人亲自的登门道歉!”
龙鳞的臣子们个个一言一语地宣泄心中的愤懑,完全是凰殇昔这样的举动太过目中无人了!
竟敢在百官面前,将他们最为尊贵高傲的龙鳞陛下给休了?
试问这片華煌大陆,有哪个皇后敢休皇帝的?
这个女人,出格!
而当事人龙鳞皇东陵梵湮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双如黑琉璃般的眸子变得十分的深邃,暗沉。
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要发怒的痕迹,他手中攥住的一纸血休书,被他捏成一片灰尘!
另一只大掌则是紧攥住从凰殇昔头上掀下来的红头盖。
她归来,果然一出手便是惊人的。
脸,被她砸得还生疼。
俊美堪比神魔的脸竟染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东陵无锦见状,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也跟了上去,只剩下一群还在言“此女有罪”!
难道他们忘记了,这女子,便是紫荆的女皇,她还未卸任!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紫荆国!
什么紫荆掌权人亲自登门道歉,掌权人是亲自羞辱了,还道歉?
若是肯道歉便不会有这一出了!
今日龙鳞皇后刚进皇宫便休了皇帝一事,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龙鳞京城的百姓纷纷找到紫荆国暂居的地方,一个个要么扔臭鸡蛋,要么烂菜叶,辱骂声接连不断,京都官员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辱皇帝,便是辱龙鳞!
凰殇昔,这个休皇帝的皇后,当真成了龙鳞皇朝的“罪后”!
紫荆国的侍卫将这百姓拦在外头,浑身上下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外面叫骂声不断,可是里头的人却浑然不当一回事,该做什么做什么。
琐玥一脸的复杂,“主子……”
凰殇昔把探出去的半个身子收回来,勾着唇角,意味不明道:“怎么,你觉得寡人做得过分了?”
琐玥立刻摇了摇头,“不,主子一点都不过分!当年皇上对你做的事情,琐玥都很在心里,事情就好像昨天发生过一样,您瘦了那么多苦,那番小小举动,怎会过分!”
凰殇昔笑着转身,将窗扉合上,隔绝外面的辱骂声,她将放在榻上的包袱拿过来,寻了张椅子坐下。
将包袱放在上面,打开,经过摩挲之后,取出某一张,放在桌面上。
琐玥凑过去一敲,登时瞪大了眼睛,掩着嘴惊呼:“主子……这,这……”
凰殇昔笑着开口,“这是嫁妆,倾箫给我准备的,他怕我再次在龙鳞受苦,所以,把整个紫荆国作为我的嫁妆……”
东陵梵湮将龙鳞皇朝作为聘礼,倾箫将紫荆国作为嫁妆,他们是想将这两个强国都送给她么?
“摄政王殿下……”琐玥眼中泪光婆娑,“果然只有摄政王殿下才是对主子最好的……”
对啊,哪有亲兄长对自己亲妹妹不好的!
摄政王殿下,对主子的好已经不是一般人可媲美的!这世上也只有摄政王才会对主子这样的好!
恨不得将整个大陆都送给主子!
凰殇昔冷笑一声,将东西叠好收入怀中,她不屑龙鳞,但是紫荆不能作为嫁妆,这是倾箫的,她不会带走。
“主子,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凰殇昔偏头,饶有兴趣地反问:“你觉得呢?”
琐玥摇摇头,“琐玥不知道。”
“不知道挺好的,别问下去了。”凰殇昔没有解释的打算,即使没有这个原因在内,她也绝不会下嫁龙鳞的,她答应,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出。
东陵梵湮,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她要留在这里,慢慢地玩……
你们东陵家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是时候还给我了!
被关紧的窗扉传来了一阵阵啄木的声音,琐玥一听,连忙跑过去将窗户打开,一直鸟飞了进来,琐玥赶紧将它抓在手里,随即回到凰殇昔身边。
她将鸟查看了一下,说道:“主子,是燕国那边的来信!”
派兵去燕国那么久了,这会儿可算是有消息了,而能将消息送到她手上,必然是好消息!
“拆开,看一下内容。”
琐玥应了一声,扫了眼上面的内容,脸上顿生喜色,“主子,燕国的琉王和平王攻破皇宫了!你借兵过去果然是没错的!而且信上还说,夙公子也去了燕国,出手帮助过紫荆的士兵逃过燕帝设下的一劫!所以我们伤亡的人数并不多!”
“夙寐怎么过去大燕了……”凰殇昔听着,心中有些疑惑。
派过去的将军是炎炽旭,他认识夙寐并不出奇。
琐玥接着看下去,脸色却陡然变得难看起来,眼中布满了惊恐,手上的信也掉到了地上。
“主……主……主子!”琐玥的声线带着恐惧。
“死……死、死了!”
凰殇昔心中猛然一惊,遽然站了起来,“什么死了?谁死了?夙寐?”
琐玥僵硬地摇头,脸色白得吓人,“不、不是,不是夙公子,是……是……是玄公子!”
凰殇昔脸上血色尽褪,脚步踉跄,差点就摔在地上了,“怎……怎么会这样?玄吟……玄吟怎么也去燕国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死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死,她二十几天前才见过玄吟的,他还好好的在紫荆国,怎么一下子去了燕国……还……害死了呢?
不……这不可能……这消息一定是假的!
琐玥也是一副近乎呆滞的模样,“主子,我也不知道,信上就是这么说的,还问……还问,要不要把玄公子的尸首带回去?”
凰殇昔捂住胸口,喘息声急促,心间绞痛传来,身体踌躇地只能撑着桌沿才勉强站住身子。
她觉得好像天旋地转起来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连玄吟都要夺走?为什么连她的玄吟都要夺走?
“主子!”琐玥红着眼眶,上前扶住她。
凰殇昔却抬手,唇瓣颤抖的她喘息声很重很急,好似当真接不下下一口气要断了一般。
“你……你回信,把玄吟待会紫荆去,我不信!我不信!”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眼,声线颤抖,脸上挂着恐惧之色,鼻间酸涩。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信玄吟就这样没命了!
“好……琐玥这就去回信!”琐玥咬着唇,手指颤抖地拿起笔,连写下的字都是一抖一抖的。
写好之后,她将纸条塞进灰色鸽子叫上的竹筒中,走到窗边,才将这鸽子放走,又有一只飞了进来,琐玥这下见到鸽子都害怕。
可是又带有希望,希望方才的纸张,只是别人胡编乱造的!
凰殇昔整个人都在颤抖,听到鸽子飞进的声音,她心头又是一颤,心口剧烈的疼痛传来,几乎让令她昏厥过去,她紧紧地捏着玄吟给她的玉笛子,掌心里全是汗。
她一张小脸白得跟个死人一样,唇瓣也苍白得可怕,“琐玥……内容是什么?”
琐玥心里也是害怕的,可还是得忍住,将信拆开,她飞快的扫了一眼,惨白的脸色得到一点缓和,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主子,是摄政王的来信,他问主子什么时候回国,他就在龙鳞的京城里!摄政王殿下一定是不放心让主子过来龙鳞,所以偷偷跟着主子一块来的!”
凰殇昔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可是心里和身体的疼痛却是分毫都减不去。
玄吟的死讯,令她胸口疼得就像被人碾碎了一样。
剧烈起伏的胸腔久久都没能停下来,她将自己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呼吸,身心好像虚脱了一样。
眼眶的酸涩,让她憋不住眼泪,在脸上滑下了两道淡淡的泪痕。
“告诉倾箫,我现在就想回去。”
除了悲痛,便是悲凉。
琐玥点点头,咬着下唇艰难地写下几个字,放鸽子飞回去了。
“主子,没事的,玄公子一定会没事的,玄公子是那么好一个人,他不会有事的,那个尸体一定不是玄公子的!”琐玥安慰道,虽然她这个安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在肃寂宗,玄公子对主子的话,她都看在眼里,主子还跟她说过,是玄公子拼死护住她,她才从肃寂宗逃出来的!
玄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凰殇昔没有回答,手里紧紧握着玉笛子,指甲都陷入肉中,也不愿放开,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声音太小,没能听清。
琐玥怀着沉痛的心情坐在椅子上,绞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琐玥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起身走过去开门,门打开,一个宽厚的胸膛出现,琐玥先是愣了愣,旋即抬起眼,对上那双温润似水的眸子。
“摄政王殿下!”
皇倾箫看了眼琐玥,眸光微烁,应了一声,在琐玥抽噎地让开的一条路上迈进去。
他看到趴在桌面上,将脸埋在手臂里的凰殇昔时,她那微微抖动的双肩令得他瞳孔缩了缩。
快步迈过去,温厚的大掌落在她的肩上,“昔儿,怎么了?”
那样温柔的声线,那样担忧的声线,凰殇昔抬起脸,眼角红红的,脸上还有模糊的泪痕,尽管模糊,可皇倾箫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温润似水的眸子顿时乍现冷意。
“昔儿,告诉倾箫,怎么了?”声线冰寒,少不了的是担忧。
凰殇昔终于忍不住了,扑在他怀里,将他紧紧搂住,泪水决堤而出……
“倾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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