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倾箫将她搂进怀里,温厚的大掌轻抚她的后背,心中的疼惜溢于表面。
他一遍一遍的安抚,让她别哭,她却哭得更凶了,皇倾箫更加心疼了,索性不开口,将她紧搂在怀里,用温度告诉她,他在担心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凰殇昔“澎湃”的哭声才有稍稍缓和,渐渐的,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想通了,还可能是眼泪供不应求,她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这会儿,皇倾箫腹部的衣料已经被她哭湿透了,还抹了好多的鼻涕,他却丝毫不在意,见她终于停下来,心微微松了一些。
温柔地扶着她的发,低声问,“昔儿,告诉倾箫,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听他温柔的嗓音,忍不住又想哭了。
皇倾箫立刻住了嘴,有些无奈地捏捏她的脸,“好了别再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倾箫心疼。”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凰殇昔还使劲憋回去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掉下去了。
皇倾箫低叹,认命地蹲下来,极为温柔地用拇指抹去她的泪水,“昔儿,你再哭的话,倾箫也要哭了。”
凰殇昔吸着鼻子,眼睛鼻子都是通红,她没说话,伸出手拦住他的脖子,将凉凉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
皇倾箫怔愣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很快便伸出臂膀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哽咽声终于停止,他才停了手将她整个人收进在自己怀里。
天知道他多喜欢这一刻,多喜欢她会将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多喜欢她会把自己当成是她的依靠。
琐玥看到这样一幕,收住泪水的眼睛也忍不住再次涌出了泪光。
主子有摄政王殿下,真好!
两人相拥了许久,皇倾箫也没再催她,慢慢地等她平复心情,也不知过了许久,凰殇昔闷闷的声音才从他脖颈间传来。
“倾箫,玄吟死了……”
皇倾箫漂亮的眸子眨了眨,玄吟?玄吟是谁?
视线不由得转向了琐玥,琐玥见他看向自己,连忙把目光睇向了凰殇昔,意思是主子会说下去的!
果然,凰殇昔继续说道,声线分数沙哑,“以前在龙鳞的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帮我,哪怕他的任务是杀我,他都没有对我动手,甚至还为我去冒险……倾箫,怎么办,他死了,我好怕,我不想他死,他已经因为我没了双腿了……
为什么连命都没有了,倾箫,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皇倾箫眸光流盼,闪着不为人知的灿茫,以前感觉凰殇昔身边有高人保护,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只是,昔儿对那人的感情如此之深?
竟能因为那人哭得如此的伤心?
皇倾箫的神情微妙地变化着,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能将温厚的手掌贴在她后背贴心心脏的地方。
他多想跟她说,不怕,还有倾箫。
可是他怕,他这样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现在在哪?”思忖半响,皇倾箫温柔的嗓音响起。
“在……我让炎将军带回紫荆国了。”凰殇昔的手臂收紧,似乎在害怕皇倾箫也会离她而去。
皇倾箫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温道:“那不打算去看看他吗?不尽快出发,从这里回到紫荆,最快也得二十天。”
凰殇昔背脊一僵,二十天……鸽子从燕国传来最快也得三四天……
这……
感受到了凰殇昔的僵硬,皇倾箫看穿了凰殇昔的心思,温柔的声线荡在她耳畔,“倾箫会让人将他放进极寒冰窟里,用波凌燕传信,一天半的时间便能到达燕国。
极寒冰窟倾箫在各国都有,没事的,别怕。”
凰殇昔的心这才稍稍松了些,可想起玄吟的死讯,心中还是哽咽难受,疼痛不已。
所有难受的感情全都汇集在胸口。
没有听到凰殇昔的答复,皇倾箫沉吟片刻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何时回国?”
凰殇昔在他脖间蹭了蹭,退出来,小脸满是坚决,“现在,马上,越快越好。”
当日下午,凰殇昔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皇倾箫处理完外面龙鳞闹事的百姓,在外边等着她。
凰殇昔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她心情一直很不好,跌落到谷底,等到皇倾箫说可以出发了,她才挪动自己的脚步,整个人如同一尊木偶一般。
皇倾箫接过来,便是看到她木纳的神情,心中微疼,于是他决定弃马,陪同凰殇昔做马车。
看凰殇昔却拒绝了,她要求骑马,骑马的速度比较快。
皇倾箫皱眉,不赞同:“昔儿,乖听话,倾箫陪你做马车。”
她。现在这副模样,他怎么放心她骑马!
凰殇昔却是一脸的坚决,皇倾箫无奈,只好稍微提个要求,“骑马可以,但你得和倾箫同骑一匹马。”
让她自己一个人骑一匹,当真不放心。
凰殇昔很干脆地点头,“好。”
于是凰殇昔先上马,皇倾箫坐在她身后,骑在了皇倾箫驯养多年的坐骑上,驱马飞腾而去,身后是几千名护送的侍卫,跟着策马而去。
至于十里嫁妆,则是慢悠悠地启程回去,东西不急,反正只要有人,总不会少了去的。
皇倾箫带着凰殇昔,一手攥住缰绳,一手搂住她腰际以防她摔下去,凰殇昔心情很差,只是两手攥着缰绳,也不说话,很乖巧窝在倾箫怀里。
时间算得很准,即将关闭城门的时候他们就到了,身后的侍卫也都到了。
守城的侍卫见到这个架势不由得被吓住了,跟城楼上的人打个眼色后,恭敬地请他们出去了。
凰殇昔心情不好,皇倾箫也顾着她的心情,担忧至极,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知道骏马缓缓奔出了城门,身后的人马也都出了城,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军队。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军队将城门的方向围城一个包围圈,将皇倾箫和他身后的几千人团团围起来。
皇倾箫见状,脸色变了变,不得已将骏马拉停,也就在这时,身后的城门猛然“碰”的一声,重重关上!
紫荆几千人的队伍被城墙和数不胜数军队围住,进不得退不得,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皇倾箫低叹一声,如此轻易就中了圈套,他还是不够谨慎。
凰殇昔缓缓抬起脸,自然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空气中都有一股铁锈的味道,还十分的严肃,哪怕那几万军队的人没有出声,她也感觉到了此刻,这里,很多人!
“中陷阱了么?”她淡淡地说。
皇倾箫手臂的力道紧了紧,“昔儿,是倾箫不好。”
“怪我,对不起。”倾箫行事一向小心,现在会中招,定是因为她。
也的确的,皇倾箫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主儿,也只有在面对凰殇昔的时候才会想什么都欠缺些,只有在担心她的时候。
皇倾箫没有再说,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在乎谁对谁错的时候,他如同大海的惊涛骇浪般的目光掠到城楼上。
“出来说话吧。”
紫荆的士兵们个个警惕地盯着城楼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将皇倾箫和凰殇昔护在包围圈内。
“紫荆摄政王。”一道冷醇的声线。
众人看到在城楼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位俊朗非凡,长得雌雄莫辨,冠盖京华的人一袭白衣,缓缓而来,负手身后,在城楼之上,他神态倨傲,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的一干人。
这道熟悉的声音,就算是化成灰,凰殇昔越也听得出来,她冷冷地嗤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皇倾箫微抬下巴,与他对视,强大的气场和霸气的凛然威严并没有因为他此刻与东陵梵湮所处高度的差距而落得下风。
多年的磨练,他什么时候该有怎样的气质,他已经手到擒来了,说到底,也是皇虚筌的亲生儿子,凰殇昔也有这样的强大气势,他怎么会没有呢?
东陵梵湮潋滟的唇角勾了勾,渗出几分他一贯的嘲讽,深邃的目光看向凰殇昔,却突然沉了沉,变得十分的幽森。
不知是因为她此刻正在皇倾箫的怀里,还是因为她那双由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的眼睛。
“凰殇昔,你以为朕的龙鳞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声线还是一惯的霸气和不可抗拒。
凰殇昔嗤笑,倒是没有说话,身后皇倾箫温柔的声线依旧,可却透着冷冽的寒意,“龙鳞皇带人劫本王与女皇于此地,所为何事?”
东陵梵湮冷冷瞥了他一眼,声线带着三分嘲讽七分冷凛,“紫荆摄政王和朕的皇后共骑一匹马,又是为何?”
皇倾箫的脸色沉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警告他们两人是兄妹的身份还是提醒男女有别?
凰殇昔确实好笑地扬了扬眉,眉心浮上讥诮,“龙鳞皇会错意了,寡人不是你的皇后,怎么,被一封休书,砸傻了么?”
她丝毫不给他面子。
东陵梵湮却是不甚在意地敛眉,华丽的声线飘入距离很近的几人耳中,“什么休书,朕从未见过。”
“装傻?龙鳞皇,一国之君如此,有意思么?”凰殇昔冷嘲热讽。
“无意思,若是不信,你大可问问龙鳞的臣子。”东陵梵湮似笑非笑。
这时,第一亲王东陵无锦很适时地出现,眼神非常不善地瞄向东陵梵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不好意思!什么休书?本王并未看见!”
这样捂着良心说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感同身受的风赧似乎察觉到东陵无锦心中的念头,忙不迭地点头。
终于有人体会到属下的艰辛了!
质王殿下,你跟属下真的挺有缘的!
凰殇昔皱眉,她真不知道东陵梵湮搞得是那样,她如此当众羞辱他,这个男人将她拦在城门口是几个意思?
想杀了他们?那他龙鳞也不用好过了,皇虚筌是不会放过他的。
凰殇昔冷哼,“寡人也并未拿到圣旨,寡人不是你的皇后,寡人是紫荆的人!”
东陵梵湮唇畔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他似笑非笑,慵懒地抬了抬眼皮。
“怎么,紫荆女皇接受下嫁,龙鳞聘礼都出了,女皇也浩浩荡荡从紫荆前来龙鳞,还有二十里红妆,朕的皇后,你是不想承认?”
“至于圣旨,女皇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朕可以立刻给你,不用多余的仪式。”
凰殇昔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时间紧迫,她没心思和这个男人玩下去。
“东陵梵湮,寡人没心情与你玩,这路,你让还是不让?”
东陵梵湮幽暗的眸光微烁,眸子深邃,一沉到底,狭长魅眸危险眯起,带着睥睨狂妄的意味。
“朕不让,你又能如何?”
在龙鳞国土,他就是这里的王,他不想让她走,她便走不得!
凰殇昔,你以为你进了朕的龙鳞,朕还会让你走?
凰殇昔胸口堵起了团团怒火,从马匹上跃下,她抬起下颔,浑身上下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傲然。
“东陵梵湮,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她笑,笑得嘲讽。
东陵梵湮眸光沉了沉,眼底是幽暗旋涡吞噬,他没有说话,抿紧唇角。
对,他是犯贱。
他就是想得到她!
“你留下寡人,打了什么主意呢?你觉得寡人还会向以前那样?任你搓揉捏扁?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觉得寡人还与以前那样蠢?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东陵梵湮依旧不说话,眼神却是越发的暗沉。
东陵无锦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妈呀,这小丫头相对一年前更加胆大了,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梵湮都丝毫不怕了!
说到这里,凰殇昔抿唇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你以为你如今强行留下寡人,真能留寡人一辈子么……”
她的父皇,现在还在紫荆。
倾箫和她都在龙鳞,皇虚筌不可能不理他们。
他也终于有反应了,黑曜石般的眸子就想像黑洞般危险,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吸进去,永世不得翻身。
“你不信,朕可以试给你看。”
将紫荆的人围成半圆的龙鳞士兵们霍然翻涌起来,个个都齐声高吼:“留下!留下!留下!”
“龙鳞尊严不可辱!龙鳞尊严不可辱!”
“留下!留下!留下!”
军队变得无比躁动起来,紫荆的士兵立马警惕起来,纷纷举起自己守丧的长矛和长剑,两国靠得近得的士兵都用武器相抵了。
两国军队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国家被侮辱,凰殇昔当众甩休书的事情,已经将他们龙鳞羞辱个彻底!
而紫荆国的士兵,被龙鳞的人团团围在,还让龙鳞皇出口侮辱,同样觉得他们的紫荆受到了辱骂!
士兵们都是暴躁脾气,一大群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自然是有什么事都选择用拳头决绝。
躁动更加剧烈了,皇倾箫往四下淡淡扫了一眼,剑眉蹙起,现在的形势很显然对他们不利,如果……
还没收回声线的皇倾箫忽然看到了什么,眸子倏然变得凛冽起来!
凰殇昔心口淤积满腔怒火,玄吟的事情已经让她悲痛无比了,东陵梵湮,你还要往枪口上撞?
绝美的容颜渐渐冷凝起来,一点一点被寒冰覆上,她好看的红唇微张,滑到喉咙的话还没说出来。
她突地感到有道充满杀意的利器往她这边极速飞来,她眉峰一凛,广袖一挥,朝往自己的飞来的力气甩去。
城楼上的东陵梵湮自然也感觉到了,下意识的,他抬手也出手了,凛冽的内力被他挥出,两道强悍的内力一前一后往那利器而去!
利器居然被两道强悍的内力击中后毫发无伤?
震撼!
凰殇昔也是愣住了,很快,便再次甩手飞出一道气刃,两者直直相对,“轰”的一声巨响,尘埃四起!
落日还未下山,一道阳光扫过,利器的一头尖锐的地方闪着阴森冷冽的光芒,斩破缕缕灰尘,越过后朝凰殇昔飞驰而来!
糟了,这样的距离,躲不开了!
凰殇昔清楚地感觉到了利器雄厚的杀气!
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正以每秒十二三米的速度飞来,只有一秒多的时间,她往哪躲?她脑子甚至反应不过来!
那利器的方向是——她的左胸!
心脏!
东陵梵湮的脸色也是骤然惊变,他哪怕现在出手,离凰殇昔有近几百米的距离,远水救不了近火!
犀利如鹰目光仅盯向骚动的人群。
谁出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蓝色的身影在利器掠过之前先一步来到她跟前,将她整个身子按了下去,脑袋贴向了对方的腹部!
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笼罩她整个身子,凰殇昔以半跪下的姿势被那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一道极轻的闷哼声以及一道撕裂穿透的声音,刺痛了凰殇昔的耳朵。
骚动还在继续,可是在凰殇昔身上,她感觉世界好像停止了一般,她似乎能听到自己没跟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有液体的从她的头顶缓缓湿透她的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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