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如果我身体里没有玄清道长给我的三清符,那我可能打死都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更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厉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三清符啊,那可是道教第一神符。玄清道长那么厉害,也只能是画符,然后外用。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天命驱鬼师,而且我体内的正阳神气还吸了三清符,我现在人符合一,我不说天下第一,还有谁敢说?
可是,在驱鬼师这块我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但是怀平王也说了,到时候参加斗法大会的,还有很多能人异士。
我对这种人知之甚少,不清楚他们驱鬼杀鬼也是画符念咒,还是有别的什么办法。
这样一想,我又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胡为民看我纠结不定,也知道我为难,就摆摆手说:
“山桥,你也不要太担心,到时候有大哥帮你。”
胡为民说罢就去睡了,我却满肚子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豢鬼局的事出现的太突然,参加斗法大会的事更是迫在眉睫,我本来还想回去白云观,看看那几千冤魂轮回了没有,现在也顾不上了。
还有绣月,如果三天后她还不回来,我还得和胡为民回公主府找她。
但愿绣月那边一切顺利,不然我真的要分身乏术了。
可是,三天的时间转眼过去,绣月非常好……
没有回来。
按计划,我和胡为民只能回去找她。
出发前,怀平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蒋莽发现我们。
我和胡为民嘴里应着没事,其实心里一点还是有点忐忑的。
绣月那边牵扯着怖婴那个万鬼之王,那又是个极难对付的东西。如果这次去找绣月时碰到怖婴,双方肯定会杀个你死我活。
到时候整出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会不会被蒋莽发现谁都不好说。
虽然杀怖婴才是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可是我也知道,一旦和怖婴交手,那注定是一场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的恶斗,万一因此而影响除掉蒋莽的计划,那真是能头疼死我。
胡为民劝我别想那么多:
“说不定绣月自己就能除掉怖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再次和胡为民回到公主府,我们以为都是走过一遍的路了,应该会很容易就进到豢鬼局。
可是没想到,我和胡为民这次去,直接在西厢房那里就吃了瘪。
上次的西厢房还是红纱拢床,满房间都是香味。但是这次,西厢房还在,但是红纱不见了,床也不见了。原本精致清雅的西厢房里,只剩一股股熏的人想吐的恶臭味。
原先亮在床上的那盏灯还在,只是灯芯燃烧处,豆大的红色蜡泪,像一个正在痛哭的人的眼泪一样,一滴紧接着一滴的往下掉。
只有地上那张雪白的皮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之前我和胡为民踩上去的脚印也不见了。
胡为民还惦记上次没穿走的那只鞋,不过鞋也不见了。
事情起了变化,我和胡为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我和胡为民又不可能因为这个就退缩。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那个通往地下的入口还在。
我看着黑洞洞的入口犹豫着,正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防备再下去,结果胡为民已经抬脚进了入口。
“山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绣月还在下面,我们不能不救她。”
我知道胡为民说的有道理,只能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随着胡为民一起进到入口。
地下,落头氏也不见了,我心里更不安起来。
绣月说蒋莽最近一直往地下送人,可是没有落头氏带人进去,蒋莽难道没发现?
还是说,我和胡为民 运气好,这几天蒋莽一直没送人下来?
我心里胡思乱想,胡为民却不知道,只是猫着腰一直往前走。
我提醒胡为民小心为上,胡为民抱着怀里的冥狐说:
“放心吧,绣月说了,这冥狐可不止尾巴能用,关键时刻,它还可以吞吐出阴曹地府的混沌阴气,让我们像鬼一样隐身起来。”
我说:
“像鬼一样隐身有什么用?蒋莽身边有的是驱鬼师,还能对付不了鬼?”
胡为民说:
“不是一回事。绣月的意思是,冥狐让我们隐身后,我们就是连鬼都看不见的东西了。”
我没想到冥狐还有这般厉害的一面,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点安全感。
但是很快,我又有点不舒服起来。
绣月把冥狐给胡为民,我没意见。毕竟都是一家人,胡为民拿着冥狐也不是不可以。
我只是心里泛酸,绣月好像对胡为民,比对我上心一些。
难道就像胡为民说的,他和绣月才是一家人?
我不贪图冥狐,我更看重的,是那种都是一家人的感觉。
我已经没有爹娘了,胡为民和绣月是我打心底里承认的家人。如果他俩也背着我,把我当外人,那我真的能难过死。
突然而至的失落感,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就萎顿下来。胡为民还在前面猛赶路,我已经和他拉开好大一段距离了。
胡为民听不到我的动静,就回头看我。
黑暗中,胡为民也看不见我的脸色,只小声招呼我:
“山桥,是发现什么不对了吗?怎么走的这样慢?”
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别的事端,只能调整心情追上胡为民:
“没有,这地下空气稀薄,我有点喘不上气。”
胡为民伸出他又糙又大的手,一把攥住我的手:
“来,大哥拉着你。”
胡为民的手掌温热有力,在这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地下,一下子就让我的心里踏实下来。
想一想,可能是我多虑了。
胡为民和绣月,那都是几次三番救过我命的人。如果他们不拿我当家人,谁又会和我出生入死,还一次次舍命救我?
尤其是胡为民,他在奈何桥上为了等我,差点就变成一块阴斑石。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可是胡为民还是不肯放弃我独自逃生去。
想到这,我心里的那点泛酸更酸了。
只是这次不是酸胡为民和绣月更亲近,而是酸胡为民对我生死不弃的感动。
就在我准备矫情两句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点亮光。
胡为民回头叮嘱我:
“到地方了,你先躲在我身后,我过去看看。”
胡为民说着就撒开我的手,准备自己过去。
我这会正满心感动中,哪里肯让胡为民先去冒险?
于是,我一把拽住胡为民:
“大哥,我身体里有三清符,还是我先出去。”
不等胡为民再说什么,我已经闪身奔着那点亮光冲了过去。
可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我以为那点亮光处,肯定和上次一样还有一条小路,下面才是死人坑。
哪知道这次的亮光处根本没有路,我冲出来后,直接就栽进了死人坑里。
我“啊”的一声尖叫,想撤回身子已经来不及了。
身子撤不回倒也罢了,关键是死人坑里的人油太滑,我“啊”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一个狗啃式,脸朝下,栽进了人油池子里。
又灌了一嘴的人油。
我心里气的要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胡为民……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再想那些也没用。
好在胡为民跟我很紧,一看我摔倒,立马扑过来拉我。
胡为民是第一次进人油池子,他哪里知道这里面有多滑?
结果就是,我已经撑着两条胳膊,把自己的嘴从人油池子里抬起来了,结果胡为民一个大滑步,又把我重重地压回人油池子里。
二灌人油!
可怜我刚张开嘴准备把第一口人油吐出来,结果第二口人油又直接压进去,感觉嗓子眼里都流进去一些。
我恶心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胡为民一看压到了我,立马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山桥,你没事吧……我去,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滑?”
胡为民的双手也杵到了人油里,他挣扎了一下想起来,结果没起来,两条胳膊往两边滑去,脸往下一扑,眼看也要灌一口人油进去。
我强忍着恶心,勉强稳住身体,然后伸出一只手勾住了胡为民的脑袋。
我面对面扶起胡为民,两个人好不容易都稳住了身体,胡为民却看着我的身后直了眼睛:
“这……这就是鬼兵?”
我吐掉嘴里的人油,顺着胡为民的目光回头去看,这才发现我们这次掉进来的这个死人坑,不是我上次掉进去的那个。
只见这个死人坑里,少说也有上千个僵死人。他们男女老少都有,甚至就在我和胡为民刚刚摔倒的地方,一个刚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也赫然在死人坑里。
看样子,这应该是蒋莽又连锅端了一整个村子过来了。
看人数,这个村子也不算小了。
我想不通,这么多人一起消失,难道当地的衙门就发现不了?
就算衙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也应该往上一级通报,让别人来查吧?
除非……当地的衙门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缄口不言罢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后面肯定会有更多的老百姓如同羔羊一般,待人宰割了。
我没想到蒋莽竟然敢如此欺下瞒上,如果真的让这样的人当权立政,那老百姓的苦日子也就开始了。
就在我看着眼前的死人坑又愤恨又难过时,胡为民突然指着其中一个人说:
“快看那个人,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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