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知道林婳聪明,也猜出了她想问的事情,很诚实的回答,“属下与公主一样,只不过早了公主一日。”
他往前跪走了一步,仰头看着林婳,祈求林婳的原谅,“属下并非有意瞒着公主,属下只是担心公主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会难过。”
他发现了,只要林婳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就会觉得不舒服。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跟林婳说。
刚开始不确定林婳是重生,后来确定了,想要找机会跟她说,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后来又发现她总是梦魇和不适,就觉得不说也可以。
就算林婳不知道他是重生的,他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暗暗帮助她,支持她所做的一切。
林婳挑起他的下巴,注视他冷傲的凤目,红唇轻启,声音含愠,“就算如此,你为何会想要与西楚质子回西楚?”
对于隐月来时的沉默,林婳耿耿于怀,想不明白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得到了她,便不觉得重要,无所谓了,想要离开了?
隐月沉默,却逃不过林婳凌厉的视线。
林婳在等他的回答,可他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并不愿意开口。
长久地对峙,林婳的耐心耗尽了,甩开他的脸,用未穿鞋的脚踹在了他的胸膛,“滚出去!”
隐月身形稳健,被她踹的微微晃了一下,继续笔挺的跪着,一动不动,依旧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林婳闹脾气般躺下,拉过被子盖住,红唇紧抿,疲累的闭上眼睛。
她想,或许前世的经历的那些让他觉得怕了,想要离开大景这个虎狼窝。
身后的人没有动,似乎还维持那个姿势跪着。
这几日的谋算,让林婳觉得有些疲惫,可却不如隐月隐瞒她的事情让她觉得累。
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她不会去怀疑他的忠诚。
她只是不明白隐月到底为何会选择会离开。
安静了躺了一会,她逐渐平静下来。
隐月并未离开,依旧跪在床边,眼神复杂纠结的看着她。
他不想隐瞒林婳,也不想欺骗她,但是更不敢赌。
不说,林婳也许只是生气,罚跪他。
可若是说了,林婳也许会赶走他,痛恨他,再也不见他。
林婳跟隐月生了会闷气,困倦感袭来,缓缓睡了过去。
夜间梦魇时,忽然坠入温热的怀抱。
感觉有些热,她推开热源,再次被热源箍近,想要远离时,闻到熟悉的浅淡桂香,她略微蹙眉,感觉心安,再次沉沉睡去。
晨光微熹,林婳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笔直跪在床边的隐月,她瞬间气笑了。
她是睡着了,不是睡死了,真当他夜里爬床她不知道?
林婳一笑百媚生,美的令隐月心动。
他赶紧低头,努力下压嘴角,不让林婳看到他生气。
知道他在憋笑,不知道的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婳掀开被子,在床边坐下,脚落到踏脚前,被隐月的一只手捧住。
隐月抬头看向林婳,眸光坚定认真,说出了自己琢磨一夜的话,“属下错了,属下确实有事情隐瞒殿下,可属下用性命发誓,会永远忠诚于殿下,若是背叛殿下便不得……”
“行了。”林婳不悦的打断他的发誓。
她轻哼了声,把如玉的小脚从隐月手中撤回,不悦斜了他一眼,“诚实都做不到,怎么让本公主相信你的忠诚。”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这点林婳可以理解。
理解归理解,不妨碍她生气隐月的欺瞒。
命都可以为了她不要,却有事情要欺瞒她,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明白。
难不成是跟西楚有关的秘密?
想到这里,林婳眉头紧了紧,神色严肃起来,“你不愿说,本公主便不问了,但你必须做到忠诚本公主的同时不做对大景江山不利的事情。”
前世西楚质子在大景逝世之后,西楚与大景爆发了一场大战,西楚甚至屠了大景几座城。
她亲眼看到了什么叫血流成河,尸殍遍野,整个城成为了空城,城墙和地面随处都是喷溅的鲜血,空气中泛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个场景是真正的修罗地狱,想起便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呼吸艰难。
那场大战,后来也让大景爆发了百年不遇的瘟疫,死了不计其数的百姓。
她不愿意再想起大景百姓那无助,渴望活着,求助的眼神。
从那以后,百姓濒临死亡前无助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西楚质子在大景这么多年,西楚那边无人问津,可见西楚对质子并不在意。
质子死后,西楚却忽然对大景发兵,实在是不合理。
那场战争太多不合理性,但绝对跟方沐白脱不了干系。
关系着大景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这件事必须要重视起来。
重活一世,她绝对要阻止两国的战争。
血流成河的场景浮现脑海,林婳觉得胃部一阵不适,难受的蹙起了眉。
察觉林婳的不对,隐月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将她拥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他知道林婳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前世从战场归来后,林婳连着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每次都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满眼惊恐。
隐月知道她不是真的害怕,而是心痛,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和无辜百姓死亡的难过。
从那以后,林婳就无比痛恨西楚。
她觉得西楚人残忍冷血,简直畜生不如,恨不得将西楚一举歼灭了,见不得西楚人。
这也是他为何不敢跟林婳坦白的原因。
如今还没有到那个节点,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他会努力抚平林婳心中所有的噩梦。
隐月身上的气息让林婳觉得心安,很快平复了她焦躁的情绪,身体也舒服了些。
感觉情绪稳定后,她就推开了隐月,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不再理会隐月,唤人进来伺候她洗漱,踢开隐月给她穿着的鞋,不悦的睨了他一眼,“你出去吧,本公主要更衣,你在这成何体统。”
隐月委屈,但是隐月不说,再次把鞋子强硬给林婳套上,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云烟将湿润的巾帕递给林婳,满眼八卦的凑上问林婳,“隐月招惹公主生气啦?”
梅儿笑着接话,“必然是,我们殿下何曾发过脾气,一看就是隐月招惹殿下不悦了。”
兰儿笑而不语,给林婳递了漱口茶。
竹菊二人也是笑笑,拿着润肤的乳膏上前,跪在林婳脚边。
竹儿小心拿过林婳的手,用乳膏给她按摩手,菊儿单膝跪着,把林婳的脚放在腿上。
林婳笑着看了眼跟她一同长大的宫女,故意拿出公主的架子来,“本公主是把你们宠坏了,如今主子都能随意调侃了,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得棍棒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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