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百里桑越深夜出宫去了礼亲王府。
他把其他人都留在了王府外面,自己只带着唐敏,一路慢慢的走回了拙芊园。
拙芊园早就不复昔日光景。
自从他被册封为皇太子以后,百里桑梓作为礼亲王爵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承袭了礼亲王的王位,成为北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亲王。
但因为桑梓还没有成年,所以百里桑越就顺理成章的把弟弟带进了宫亲自教导。
而皇帝也对金王妃母子做了安排,封了风百里子皓为一等候,把岭南一带给了百里子皓做封地,让他带着母亲和妹妹去封地上做一方土皇帝。
这样一来,礼亲王死了、百里桑越和桑梓进宫了、金王妃带着一对儿女去封地了,礼亲王府就一日一日的荒凉下去。
虽然王府里还住着人,还在定时打扫整理,但这里也早就失去了昔日的生机繁华。
百里桑越一边往里走,一边忍不住感慨。
还没走近,就看见拙芊园里灯火通明,隐约间似乎还有人说话。
这场景好熟悉!
他以前回来的时候司空见惯的。
莫非?是她回来了吗?
百里桑越一颗心就疯狂的跳了起来,想都不想拔腿就朝着里面跑。
谁料一进院子门,却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院子里确定有人,但那个人身形单薄,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声的鸭公嗓,这哪是未柠,这分明是他弟弟百里桑梓!
桑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了宫,在这院子里摆了一张供桌。
桌上端端正正摆着香炉火烛,还有鲜花贡品。
桌上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满满登登全都摆着未柠喜欢的小零食。
而桑梓则跪在桌案底下,泪流满面喃喃的说着话。
一边说,一边往面前的火盆里烧着纸钱。
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未柠生辰,整二十岁生辰,所以桑梓过来祭拜她。
“柠姐姐,你在那边还好吗?你走了四年了,桑梓好想你。”
“你都不回来跟桑梓说话,也不给我讲故事了,桑梓对不起你,居然连做梦都没梦到过你!”
“柠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你出来吃一点吧……”
纸钱一张张烧完了,桑梓又抓起了旁边用纸扎成的大刀和弓箭等等,往火盆里面丢。
“这些给你!你这个人太淘气了,在那边没闯祸吧?要是闯了祸,这些拿去护身。”
“告诉你哦,要是你在那边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托梦告诉我,我再给你烧点士兵过去帮你打架,你说好不好?”
百里桑越听着弟弟话语声,手扶着旁边的假山,身子摇摇欲坠。
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大步抢过去,一脚踢翻了桑梓面前的火盆。
在桑梓的尖叫声中,又掀翻了那张供桌,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倾倒了一地。
桑梓跳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道:“哥,你干什么?!”
看见供桌被掀了,桑梓心疼极了,赶紧去扶供桌,嘴里埋怨:“你干什么呀哥!这是我给柠姐姐的!”
“今天是她生辰!她生辰怎么可能不吃点好的?你给她掀了她吃什么?!”
百里桑越猩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把百里桑梓提了起来,用力捏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对弟弟道:
“我跟你说一次!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你给我记住了!你柠姐姐她没死!她没死!”
“她不需要这些鬼贡品!她人还活着呢,你就给她摆供桌,你就给她烧纸钱,你是在咒她吗?!”
桑梓被被哥哥这疯了一样的模样给吓住了。
他哥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不,应该说他哥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借着周围灯笼的光,桑梓分明看见了哥哥眼中的血丝和眼底数不尽的哀痛。
突然理解了他哥。
哭着抱住了百里桑越,哇的放声大哭:“对不起,哥!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说得对,柠姐姐没死!说不定柠姐姐是失忆了,她只是忘了我们!所以她忘了回来了,一定是!”
“她那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死呢?她那么淘,阎王爷拿她都头疼的,肯定不会要她!”
此时正在走夜路的未柠只觉耳根一阵阵发痒,伸手掏了掏耳朵:草,哪个小兔崽子又在说我?!
这边桑梓哭累了,百里桑越叫过唐敏,让唐敏带桑梓回宫。
百里桑梓看着他:“哥,你不回去吗?”
百里桑越摇摇头:“我今晚就住在这儿。”
桑梓了然。
他知道,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哥哥一定想多陪陪柠姐姐,哪怕陪着他的只有满屋子的回忆,那也是好的。
桑梓和唐敏都走了,院里重新安静下来,百里香桑越缓缓打量着这个院子。
又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家具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一一摸了过去,耳中响起了未柠叽叽喳喳的笑声。
“世子爷这个好好吃,你要吗?”
“世子爷要亲眼见证一个谎言的诞生吗?”
“世子爷你真好看啊!”
“世子爷世子爷……”
百里桑越走到了衣柜旁,熟练的垫起了脚尖,在衣柜顶上扫了一眼。
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瓶酒——玉冰烧。
不由笑了起来。
这又是那家伙藏起来的!
藏在那儿,还自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呢!其实回回都被他发现!
拿下酒瓶,用帕子擦干净瓶身。
拔开酒塞子闻了闻,酒香清冽熏人欲醉。
他握着酒瓶滑坐下来,背靠着衣柜,仰起脖子对着瓶口就灌。
待到酒意上头,百里桑越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哭了。
哭声隐隐约约从寂静的屋子里传了出去。
院子里,乐川从黑暗中现身,缓步走到他和唐敏经常待的那座假山旁,无言的看着那个熟悉的房间。
曾几何时,房间里的欢声笑语绮丽风光,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男人悲痛的呜咽声。
天亮时一夜无眠的百里桑越从屋子里开门出来。
初夏清晨的阳光温暖又明媚,照在他清瘦的脸上,却没能给他带来一点血色。
乐川在假山旁站直了身子,微微躬身等着百里桑越。
他们出来一个晚上,该回宫了。
却听身边传来脚步声。
抬头看去,眼角余光却见一片明黄色的衣摆。
乐川吓了一大跳,赶紧跪拜下去。
居然是皇上!皇上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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