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之歪在美人榻上,拿着玉轮儿慵懒地滚着脸。
灼菊坐在脚踏上研磨中药,“殿下,咱们的人回话了,正如你所料的,阿纳汉王子是骥韬皇太后钦点的。”
“哼!”穆清之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蚕丝被子,“就说这波是冲本宫来的吧?”
“女人最了解女人,只不过是本宫经历了那么多挫磨,早就没了往日的少女心性罢了。”
灼菊研磨中药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她这是为何呢?弄个靺鞨的小王子来色诱殿下,难不成让这靺鞨唯一的嫡子,来入赘咱们齐国吗?”
穆清之拿着玉轮的手微微顿住,随后轻笑了一下,“骥韬皇太后在咱们齐国待了二十年,最了解齐国女子的心性,齐国女子虽说以忠贞为己任,但更多的却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
“就连话本子里歌颂的,都是爱情至上的佳话。”
“齐国女子不像是他们靺鞨女子,可以骑马打猎啊带兵打仗,齐国女子更多的就是待在闺房之中,幻想着夫君的垂怜。”
“换句话来说,就是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本宫也是齐国女子难免她用同样的标签儿来衡量本宫。”
灼菊向来淡定,听了这话也难免心中气恼,“且不说殿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殿下平日里教导我们这些奴婢,也是告诉我们不要迷失了自我。”
“骥韬皇太后这一招,还真是下作又不高级。”
穆清之戳了戳她头上的发髻,“生气是最没本事的行为,等着晚上的时候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灼菊被她戳的头一歪,忽然笑道,“的确是场好戏,崔姑娘可是跃跃欲试呢!”
……
夜色刚黑下来的时候,郡主府的花园内点名了万盏独火,映射的花园中视如白昼。
中间的圆桌硕大,一样一样的饕餮美食摆在了桌面儿上,阿纳汉站在凉亭的边缘,看着面前的珍馐盛宴,对身旁的塞黑说道,“齐国一个郡主府都有如此排场,皇宫之内又该是何种景象呢?”
塞黑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纳汉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回头讥笑,“虽然我们现在远在齐国,可靺鞨的部署早就深入了齐国,不要以为你这些手段没有人能发觉,别忘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娘亲还在我母后手里呢。”
塞黑的头更低了,“奴为王子马首是瞻。”
“你这齐国话说得倒是不错,一会儿好好当你的奴隶,若是再惹的郡主青眼,小心你小娘的命!”阿纳汉威胁道。
话音刚落,穆清之就摇着团扇袅袅聘婷的走了过来,“哟哟哟,小王子来得可真早,倒是显得我这个当主人的怠慢了客人。”
阿纳汉瞬间恢复了娇憨的模样,恭敬地单手抚胸,“小王不过是臣子,等殿下是应该的。”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穆清之连忙转过身去,敷衍地跪在了地上。
阿纳汉也带着塞黑单膝跪地。
齐远走上前来,热络的扶起穆清之,“你身体不好,不必行此大礼,在你府上就算是家宴,快落座吧。”
呸!
真能装啊!
穆清之翻了个白眼,坐在了齐远的身侧。
两人即便是在道观中耳畔厮磨的那三年,也从未有过如此热络的模样。
不用说也知道,齐远这是演给阿纳汉看的,显示自己是一个多么亲近的皇帝。
起远看了看桌子旁的凳子,页面只有三位,可是却有四个凳子。
不用说也能知道,穆清之这是让本不该上桌的人上桌咯。
他目光落在阿纳汉身上,语调难得的温和,“想必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阿纳汉王子了?”
“小王阿纳汉,靺鞨王子,参见齐国皇上,祝皇上千秋万代,福泽绵长。”阿纳汉道。
齐远微微颔首,“论辈分,朕是你的表哥,你也平身落座吧!”
穆清之亲自给齐远倒酒,“此次靺鞨王子钱来,带来了不少金银财帛、皮毛布料,甚至还有靺鞨最稀有的医书,可谓是诚意满满。”
齐远点头,“待阿纳汉回靺鞨之日,朕会命人把给靺鞨的赏赐一并要带回去。”
“你向来怕冷,靺鞨的毛料是最抗寒的,挑几匹好的,自己留下吧。”
“臣就谢陛下赏赐了。”穆清之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小王子也一同吧,本宫府上有位女子曾是这京中最红的头牌,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通。”
“古琴技艺更是一绝,听闻今日皇上和小王子到访,主动请缨要来献艺呢!”
齐远面色微动。
穆清之府上那个崔融融的确是绝色美人,三堂会审的时候他远远瞥过一眼。
还记得这位崔姑娘觐见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此时把这位大名鼎鼎的花魁搬出来,莫不是要……
他刚要说话,就见崔融融穿着一阵月白色绣着银线的衣服,如弱柳扶风一般走了上来。坐在了吉祥四象琴的后面。
花园中的烛火密布,四面八方的光影打在她的身上,显得她裙摆流光溢彩。
配上她那张绝色的脸,更是如天上的仙子出落凡尘。
一时间,阿纳汉竟然出了神。
齐远瞥见这一幕,瞬间明白了过来,转头看向穆清之。
发现穆清之正用一种洋洋自得的目光看向他。
靺鞨女子,或粗旷奔放、或卑微如奴,阿纳汉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如同烈马般的女子,第一次见到崔融融这种柔情似水的,难免心动。
一旁的塞黑微微蹙眉,轻声咳嗽了一下,可阿纳汉完全沉醉在了落珠一样的琴声中,根本没注意到塞黑的提醒。
穆清之冷眼看着,基本可以断定,阿纳汉也好、骥韬皇太后也罢,身边的庶出子女并非只是奴才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提点,两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好用。
一曲作罢,崔融融行礼之后就下了场,阿纳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手里还端着酒杯。
“小王子是第一次来齐国,不知这齐国乐曲比靺鞨的如何啊?”齐远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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