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漾不骑马了，从马背上下来。
脚步落在梁秩跟前，溅起一跺水渍。
朦胧间。
他伸手虚拢在她腰侧。
她脚步只微微晃了半步，很快站稳。
隔得近了，她身上的情绪越发浓烈，不可压抑。
“梁总，问你的问题，你想从哪一个开始回答？”
梁秩松了缰绳，拍了下骏旸，示意他自己走。
单手插进裤袋，“原来，我在你心里都这么十恶不赦了。”
乔漾：“就是说，你一个也不打算否认了。”
天边光亮逐渐稀疏，有序铺洒开。
晨风微凉，丝丝入骨。
梁秩：“你曾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乔漾又笑了，“荒唐。梁总不必提醒我曾经有多么无知。”
梁秩：“过不去了？”
乔漾一字字，“过不去了。”
“你曾经不是也说，我们是仇人。我现在才明白，你让我成了多大的笑话。”
梁秩往前迈了一步，脚尖抵住她的，垂下头，气息也攫住她， “乔漾。”
乔漾抬手挡在他胸膛，“不要用这幅语气叫我，我嫌恶心。”
梁秩：“真恨我？”
乔漾：“不然呢？感激你吗。”
“感激你怎么设计整垮我乔家，怎么一次次推我置险境，又可怜小狗似地丢给我一根求生骨头吗？”
“梁秩，你当初的恨，我体会到了。这点我谢谢你。”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梁秩感觉方才被她推开的地方，烫开了一个窟窿，正在往外不断扩张伤口。
灼痛感无以复加。
终究是恨了。
也只剩下恨了。
梁秩沉重沉回一口气，废了许多力气，才说，“恨吧。你的权利。”
而后。
他恢复肃穆，冷冽开口，“人在有恨的时候往往做不出正确选择。”
乔漾慢慢能够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不难洞察到他的言外之意。
也没等他说完，她便直接说了，“你想控制我？”
牌摊完了。
谈不拢。
绕进死胡同。
也没有任何可以谈的余地。
注定有一方以强势压倒另一方。
梁秩声色平平，“你需要冷静。”
乔漾笑，“你不觉得，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吗。”
她不介意摊牌到底，“梁秩，我敢保证，只要今天我没离开这里，明天一早罗菁和梁锋的私情就会大告天下。”
“对了。”乔漾想起来一件事，也无需要任何求证，她只是觉得有必要让梁秩警醒一下自己的处境，“梁锋应该还不知道，马子臣其实也是他的儿子吧？”
“当年梁锋容不得马子臣，对他狠心驱逐，就是以为他是罗菁跟前夫所生。你说，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情，他是信还是不信，是悔还是不悔？”
梁秩脸上布满寒霜。
欺身上前一步。
乔漾适时往后退了一步。
梁秩再往前。
胸口抵上一把尖锐的匕首。
乔漾突然声音轻柔，真心实意般问他，“梁秩，被人拿捏的滋味，好受吗？”
梁秩那一步还是迈了出去。
刀刃刺进布帛，扎进皮肤。
他无动于衷。
紧盯住她决然的眼眸，“三年前，就体会过了。三年后，我不是还在你手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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