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儿以为如何?”老太太捏着十八子的檀木手串,并未将这寒酸没规矩的外孙女当回事。
但沈知意掌了家,这样的琐碎事摆明了是要锻炼她的理事能力。
沈知意顺了老太太的意思道:“孙女觉得,玉棋妹妹进府是整个天都都知道的,若一进府就挨了重打,往后旁人怎么瞧咱们沈家?”
“这么说来,娇娇儿是有成算了?”这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
“孙女斗胆,请祖母为玉棋妹妹办个家宴,也堵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沈知意拂衣跪下,乖顺懂事得很。
谢玉棋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怯生生的抬眼瞧着老太太,这家宴若是摆了,往后她在这富贵宝地就名正言顺!届时再挑个顶好的夫婿嫁了,日子自然是再好不过!
老二家的郑氏不满的望向沈知意,“你是个好孩子,可心慈手软的,将来做了主母,如何打理府中中馈?”
吃着点心的沈素芝心里一凉,完了,自家二姐姐又被这人梨花带雨的表象给骗了!
沈素芝正欲说话,被顾氏拉了一把,往她嘴里塞了块点心,示意她不要多事,当初的老太太有多宠着那个幺女,众人是知道的,如今谢玉棋回来,老太太端着,可迟早有一日,那心肠会软的。
老太太盘着珠子,一只手将沈知意扶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娇娇儿说的在理。”
这东西虽上不得台面,可若在府里教养几年,将来从沈家出嫁了,寻个稍好些的夫婿,也能有所助力,这诺大的沈府,多一个也不是养不起。
郑氏顿时急了,“母亲!当年的事情,母亲总不至于忘了,如今若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办这劳什子家宴,没的让底下小的将来有样学样,学坏了去。”
老太太盘着珠子,目光复杂的扫了眼老三家的顾氏,“你怎么看?”
顾氏牵着沈素芝的手,生怕她再多嘴,柔声道:“这谢姑娘大张旗鼓的进了府,又住进了瑞雪轩,知道的就醒得这是不懂规矩闹出来的糊涂事儿,可这不知道的呢,只当是老太太慈爱她,如今喜得外孙女。”
郑氏就知道,这贱人历来是同自个儿对着干的,当即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既是糊涂事儿,就当及时止损才是,怎能让这不懂规矩的东西得寸进尺。”
“二嫂,当年你与小姑子虽有仇怨,可到底也是上一辈的事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如今人也殁了,你那些怨也该散了。”顾氏叹了叹气,一句话将郑氏推到了浪尖儿上。
郑氏黑了脸,“三弟妹,如今我在府中打理中馈,自然要处处替国公府着想!你怎能这样揣度我!”
老太太听着这两人的话,抬手敲了敲桌面,“你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如我的娇娇儿明事理!眼下国公府正值鼎盛,行事自当处处小心,怎能再将话柄落出去!”
老太太是聪慧的,国公府在她手中时,迎来了鼎盛,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澄澈!
郑氏很是不悦,可又不敢直接顶撞老太太,“母亲说的是,倒是儿媳一时疏忽了,只是,这事到底一码归一码!没了规矩,只怕管束起下人来,也没个体统!”
老太太见她紧咬着不放,很是不悦,沈知意见状挽着老太太的手撒娇,“祖母,如今都要开春了,孙女想多陪陪祖母,这打理中馈的事儿,不若晚些时候再同二叔母学。”
沈知意在府里这段日子,可分了郑氏不少权出来,搞得郑氏的油水都少了,如今一听她不想打理了,顿时眼前一亮,不动声色道:“到底是母亲膝下长大的,同母亲终究是亲些,如今连帮着二叔母打理中馈都想躲懒了。”
老太太只当她是懂事,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些日子,你瞧着人清减了不少,歇歇也好,再过些日子就该举行春猎了。”
沈素芝捏:“可不是嘛,旧年的时候祖母同二姐姐在马球场上的风采,至今还让人记忆犹新呢!”
老太太被逗笑了,连连摆手,“如今不成了,祖母老了,哪里还挥得动马球杆子。”
沈知意哄着她,“听说今年的彩头可是前朝的一尊观音像,祖母,咱们一道去,将那尊观音像请回来。”
“好,祖母就将观音像请回来,日夜烧香祈福,也好保佑你父亲早日凯旋,保佑咱们的娇娇儿,早些觅个良婿。”老太太很疼她,同她有说有笑的,这样和谐的一幕看得谢玉棋很是眼热!
“我才不要良婿,我要永远陪着祖母。”沈知意抱着汤婆子,盈盈笑意深不见底,老太太的表面功夫历来做得好。
老太太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又看了眼跪在地上,衣衫破旧的谢玉棋,“依老二媳妇的意思,该当如何处置?”
郑氏一想到理家权柄尽数回了自个手里,脸色也缓和了些,“家宴不若就订在半月后,正好二爷与三爷去巡查,也该回来了。”
谢玉棋故作诧异的抬眼,眼底泫然欲泣,“是玉棋不好,让诸位长辈费心了,玉棋往后定当好好学规矩,恭谨孝顺……”
郑氏见不得她这娇娇弱弱的寒酸样,“你可别急着谢我,这都是母亲与意姐儿怜惜你,往后你若在府里有了错处,我这个打理中馈的,也少不得要教教你规矩。”
“是,玉棋明白。”她垂眸朝着郑氏又磕了个头,只要能进这富贵窝,怎么着都成!
老太太搁了茶盏道:“既是坏了规矩,该罚的总归是要罚的。”她这也是全了二房郑氏这个当家人的脸面了。
郑氏闻言脸色缓和了些,点头附和道:“母亲说的是,就由她先去祠堂跪上三日,届时徐姑正好省亲回来,也能好好教教她规矩,不至于在家宴上再失了礼数。”关于沈知意的罚,她是闭口也不谈了。
老太太望向谢玉棋,瞧见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愈发的不喜欢,“此事你处置妥当就是了,从玉清观回来也乏了,都散了吧,娇娇儿,你就留在祖母这儿,将家规好生抄一抄。”老太太这是给全了老二媳妇的颜面了。
谢玉棋朝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外头风雪如骤,她深吸了一口气,背脊笔直!
她离成为沈家人,终于,就只差了这家宴这一步了!
屋子里的人一走,顿时安静了,正中间燃着的碳发出细微的声响,沈知意将汤婆子搁在一旁,“嬷嬷,备上纸笔,将家规拿来。”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拉了她的手往里走,“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过是全了你二叔母的脸面,如今天寒地冻的,我怎么舍得我的娇娇儿冻坏了手,还没用膳吧?小厨房里做了你爱吃的冬笋鲍鱼煨火腿,一会儿可要用些。”
沈知意挽着老太太,心里五味陈杂,前世的老太太也护她如眼珠子似的,可后来自打谢玉棋以血给老太太做药引以后,老太太便将这样的怜惜都转给了她,当年大房的事儿,老太太也掺了一手。
如今重来一世,老太太又会如何决择?
沈知意竟然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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