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日头悄悄的被乌云遮了,湖面起了风,吹皱了一湖的水,水波远远的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皇后凝着跪在地上的六人,不紧不慢的拔着手中的檀木珠子,“此事兹事体大,不如让她试一试。”
沈贵妃目光复杂的捏着盘中果子,“皇后娘娘历来不理会宫中繁事,如今怎么转了性儿了。”这些日子,官家去了皇后宫里好几趟,这样的转变让沈贵妃心里有些发慌!
皇后余光从她嫌弃的那只汝窑茶盏上扫过,“此事到底关乎宫内安危,再者,今日之事皆因本宫设宴而起,自然要还谢姑娘一个公道。”
“既如此,便依皇后所言,知意,你有几成把握能查出幕后真凶?”沈贵妃拔弄着腰间挂了的流苏,神情有些倦怠,沈知意打量着她的神色,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其实要查出幕后之人很简单,那痒痒粉的成份特殊,沾染过的人,手上都会有细微的红斑点,不出三个时辰,这斑点是不会消失的,姑姑只需瞧瞧谁的手上有斑点就成了。”沈知意扫了眼那件衣裳。
皇后颌首,吴公公便将这六人的衣袖子都拉开,六人的手上都干二净净,并无半点旁的痕迹。
谢玉棋怔了怔,“不可能!这衣裳分明就是她给我的……”
“或许她只是拿了衣裳给你,并没有给你下痒痒粉呢。”沈知意提起那衣裳细看了看,目光不动声色的从钱婉的身上扫过,钱婉明显有些慌乱,她别过头去,紧揪着帕子,没敢作声。
“不是她,还能是谁……”她回头看向钱婉,“是不是你!当时你将簪子扔进水里,诓骗我去给你找簪子,后来又借着投壶的名义将我推进水里!钱小姐,不知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
钱婉本是不怕她的,可如今有宠贯后宫的沈贵妃撑腰, 她实是有些怕了,不由搅着帕子气道:“谢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竟还有这样的事?”沈贵妃眯了眯眼,坐得端正了些。她是府里的长女,谢玉棋的母亲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极深,沈贵妃之所以将沈澜清带在身边,就是为弥补当年的沈娟对郑氏失去那个孩子的亏欠。
“姨母若不信,可以问一问那时候巡查的护卫,民女原不想将事情闹大,可谁料……她们实在欺人太甚,还请姨母为民女做主。”她盈盈款款的跪在地上,泪盈于睫,我见犹怜。
沈贵妃果真心疼了,将人拉起来,“将护卫传过来问话。”
钱婉揪着衣摆,心里慌得厉害,沈知意看戏似的瞧着这狗咬狗的一幕,心里觉得无比舒坦,这不过才刚开始罢了。
吴公公将人传了过去,谢玉棋捏着帕子,一副心口难受的模样,柔声道:“你们别害怕,有我姨母在,你们只要将实情说出来就是了。”
几人不敢携带,纷纷点头,吴公公问了两声,“你们可曾瞧见,钱婉小姐推谢姑娘下水?”
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我们巡查路过,只瞧见这位姑娘落了水,不过这姑娘极善水性,后来又自已游上来了,倒是这位钱婉小姐,吩咐人给她备水洗漱更衣……”
谢玉棋脸色微白,“你们胡说什么!她那分明是怕瞧见我来告状!”
钱婉提了裙摆跪在地上,“臣女原是瞧见她落了水,这才吩咐人去给她洗漱更衣。不曾想她竟然反咬一口,想来,许是钱婉哪里得罪了谢姑娘,钱婉在这儿向谢姑娘赔个不是,谢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比起谢玉棋的激动,钱婉就显得端庄大气许多,沈贵妃是瞧惯了宫里的把戏的,谁真谁假的,她自然知道,只是她那儿子还要倚仗这钱婉的外祖父家,许多事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知意大抵也摸了这些人的心思,伸手将谢玉棋拉到身旁,拉扯间有一瓶东西从谢玉棋的袖子里跌了出来。
众人怔了怔,沈知意要拿瓶子,吴公公忙将人拦下了,“二小姐当心,这好像……是瓶痒痒粉。”
钱婉盯着那瓶药粉有些懵,这是她差人私下里给谢玉棋用的,什么时候到了谢玉棋的衣袖子里了!这下子谢玉棋可百口莫辨了!
“谢姑娘,这痒痒粉不是别人洒在你衣上的吗?怎么你身上会有这样的瓶子。”钱婉故作不知,瞪着那瓶子震惊不已。
“不……不是我,我身上没有这东西。”谢玉棋慌的退了一步,心跳得厉害。
“若真不是你的,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更衣的时候,你将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可没人能近你的身!”钱婉似寻到了一处突破口,对着谢玉棋是张嘴就来。
“兴许是旁人放在我衣袖里的。”她慌乱扯了扯衣袖子,怎么会这样!
皇后目光微凛,“老太君以为此事究竟如何?”这样有心机的姑娘,她很不喜欢。
沈贵妃默了片刻,淡道:“不过是些女儿家们自个儿赏玩的脂粉罢了,沾在身上有些痒,也属正常,既然查探清楚了,那便不必再审了,你这一身眼下还湿着,不如就随本宫去换身衣裳,正好本宫也有好些话要与你讲。”
这样的一桩事,往大了说的是贵妃,如今往小了说的还是贵妃,可众人也奈何不得,只能由着她去了。
众人送了这几人离开,沈澜清扫了眼沈知意,她们两都是国公府里最骄傲的人,历来是不大对付的。
谢玉棋就这么被带去了贵妃的宫里,这宫殿碧瓦红墙,初春的天已经开了不少花儿,一路过来,亭台水榭,华贵大气,进了殿内,还有一股淡淡的椒香气,这便是传闻中的椒房之宠。
沈贵妃拉了她在那垫了的椅子上坐下,“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姨母,我一路从边城过来,历经波折,如今可算是见到了。”她哽咽着,目光里多了份故人相逢的喜悦。
“无妨,往后有本宫护着你,再不会让人欺了你去。今日之事,姨母信你,只是,你可知,究竟是谁背后要害你?”贵妃拿了点心搁在她手里,目光里有了几分成算。
“我初来乍到的,实在不知是谁,要这样害我。”她那些小心思都还没用上,就被人抢先一步,扼杀在萌芽里。
“若我说,那人便是沈知意,你可信?”沈贵妃目光沉重的捏着一块如意模样的糕点,塞进她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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