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挡在她跟前，有些无奈道：“这样的事，交给她们手底下人做不就成了，咱们就不必折腾这么多日了吧？左右法子都有现成的，依葫芦画瓢就成了。”
“那怎么成！我到底收了银钱，事儿便要管到底，那些人的药按着方子可以开始吃了，今日我去写下驱这些毒障要用的东西，明日正午我再过来驱毒，这地下不是还有些窗吗？别封死了，也该透透气，否则便是将毒障驱了，又会有。”
盛三七四处看了看，一副真的在做正事的架势，“还有那儿几处，那是风口，更应当将风通一通，人的排泄要单独分开，早些年的时候，战场上便有人以这排泄物打仗的，敌军感染后重症不治的大有人在，还有那儿，那儿的稻草也该换成干的，这儿要添上床铺……”
她一路走过，指指点点的，地下忽的窜出来一群老鼠，碎雪吓得花容失色的朝沈知意的身旁靠，沈知意一只手便将人捞进了怀里，碎雪顺势按在她的胸口，娇柔得像一朵云似的软乎，“公子，好可怕。”
沈知意将人往一旁放下，“莫怕，你若实在害怕，就先出去，在外头等我们。”
碎雪紧挨着她，脸上却写满倔强，“奴家不怕，奴家只是……只是幼时被它们咬过，如今……如今有阴影了。”
“我背你。”沈知意半蹲着身子，碎雪盯着那薄削的背默了片刻趴了上去，“公子，奴家很重的，公子若是背不动了，就同奴家说，奴家下来走。”
“这地面腌臜，别脏了你的绣花鞋。”沈知意扫了眼那一双蜀锦镶嵌宝石的绣花鞋，这样的鞋纵是在烟云台这样的地方，其实也不多见，可这样一双鞋子，却穿在了她的脚上。
“这是主子穿腻味了，赐给奴家的，奴家实在喜欢，便每日都穿着，公子……这鞋，不好看吗？”她宝贝似的将脚往前伸了伸，露出那漂亮的宝石，宝石在篝火下折出五彩的光。
“好看，你家主子的审美不错。”沈知意将人往上颠了颠，将人背得更稳当了些。
从这地牢里绕了一圈，盛三七手中的小笼子再没动过，她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于是同柔婉一并出了地下室，外头的阳光折进来时，几人只觉得格外刺眼。
沈知意轻轻将身后的碎雪放下，碎雪怯生生的看了眼柔婉，“姑姑……先前这位公子对奴家有救命之恩，这一回，就让奴家送一送二位公子吧。”
“也好，我还有要紧事要忙，你送他们出去，陪他们去烟云楼里玩一玩，莫要怠慢了。”柔婉见楼中的管事过来了，便朝三人招了招手，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碎雪见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朝沈知意福了福身，“方才的事，多谢公子。碎雪有句话，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有什么当不当讲的，但说无妨。”沈知意提着药箱子，三人出了这院子走在长长的长廊上，长廊的四周都有守卫，但是隔得稍有些远，她们小声的说话，那些是不怎么听得见的。
碎雪四处看了看，凑近沈知意身旁小声道：“这烟云台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若不是非来不可，还是赶紧走，别在这儿吃了亏，你是个好人，我……我无以为报，只能提醒你一二。”
沈知意闻言脸色笑了，“这儿是不是好地方，都不打紧，咱们是大夫，既是大夫，自然就是来赚银子的，倒是你，年纪这样小就在这儿了，他们可欺负你了？”
碎雪垂眸往前走，小声道：“这样的地方，欺不欺负，都是一样的。左右是要陪着客人笑。”
“那你可想过离开这儿？”沈知意瞧着这看似无辜的侍女，盛三七见状猛的拉住碎雪的手，目光急切，“姑娘，那地下室的暗室里你……”
沈知意猛的打断了她的话，“暗室里的障毒只怕一时半会的不好清，剂量合该加大一些才行，如今春夏雨水多，只怕会更严重。”
盛三七没说完的话彻底被她堵了回去，她还有些不明所以，但见沈知意使眼色，只得附和着。“是，是这个理儿。”
碎雪目光微转，叹了叹气，“那地下室里头锁着的，也是些可怜人，你们若是得了空，还请给他们也一并瞧瞧，我虽做不了什么主，但如今主子信任奴家，这点子事儿，奴家总归是请示得了的。”
沈知意笑着点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多了，如今鼻子也不哭了。先前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你可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呢。”这碎雪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可她模样抽长，身细如柳，目光总是怯生生的，看着不像个有什么问题的，可没有问题的，便是最大的问题！
沈知意在她的身上多留了个心眼，碎雪嗔了她一眼，“公子，怎么尽记得这些。”
“我记忆好，没法子，好了，今日烟云楼就不去了，咱们得回府去准备明日要用的药材，就送到这儿吧，若是有人欺负你，下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人受了欺负要还手，还到别人不敢欺负你为止，明白吗？”沈知意抬手将她发间的簪子扶正了些，这簪子的触感是纯金的，可不像金包银的饰物。
“奴家明白的，今日之事，多谢你。”她将人送到了烟云台门口，又吩咐了人去请楼景朝，待楼景朝下来的时候，他是一边搂了个美人，手里还提了壶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天都的纨绔玩的都没有他这么不像话！
他一出来，瞧见了沈知意，笑盈盈的凑了过来，”这烟云楼里的妙人儿可真是多，每一个都这般惹人怜爱，我若早知道是这样，早就该来这烟云楼了……”
“你醉了。”沈知意与盛三七七手八脚的将人抬上了马车，一到马车里，这楼景朝便精神了！
碎雪站在马车外，瞧着马车走远了，那眼里怯生生的懦弱感消散了个干净，她拂袖进了烟云台，柔婉跟在她身旁递上温热的帕子，她取了帕子擦了擦手，“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柔婉摇了摇头，“奴差人去东海客栈查过了，那儿倒是有位公子住着，可却不是她，送信的人进了巷弄里几个转身人就不见了，主子恕罪。”
碎雪与她回了雅苑，她伸手撕了脸上的面具，接过热热的毛巾擦了擦脸，“不急，你寻个机会，这几日咱们给他们来一出苦肉计，到时候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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