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清一双眼里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市侩与谨慎,“其实有些事,姑母当时说的不错,咱们沈家如今抛了国公府的束缚才是最好的,祖母是个聪明人,母亲,你宅中的事料理得尚可,可朝中的事你不知情况,这些赏赐的东西别拿,以免招祸患。”
郑氏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在女儿这儿恨得牙痒痒,“沈知意!她……她到底也是收复了边境的,你弟弟还说他此番的功绩亏得有你二姐姐在。”
“那不过是大伯父与四弟这个傻的抬举她罢了,她在天都无非就是同一群纨绔打打闹闹, 琴棋书画里她有几样是精通的?也就是你信她收复的边境!母亲!你要记着,时刻防着她,若是能寻个法子,将她与咱们划开界线,那就好了。”沈澜清瞧不上沈知意那样凭父功上位的小人。
“在理在理!她与那个叫清和的病殃子感情好得很,左右她是要嫁人的了,回头让她分府别过就是了!只是委屈了你了!你姑母竟是那样的毒心思,拿你的名誉去做这样的糊涂事!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宫。”郑氏越说越悔,越说越恨,恨不得进那牢里,给她两巴掌。
“母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今三殿下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但姑母肯定是保不住了,保不住也好,省得她将来将我也一并出卖了……”沈澜清故意将话题往这上边引。
郑氏心疼的按着她的手,“不成!她这个人心思歹毒!如若留着她苟活,她终有一日是要出卖你的,我得想想法子,到时候让她闭上嘴!此事你就别掺和了,如今能做太子侧妃也是好的,将来,将来待你兄弟起来了,太子当皇帝的时候,保不齐我儿也能当皇后。”
一旁的小丫鬟捧着个盒子过来,“大娘子,这里头的也要带走吗?”
她瞪了眼那丫鬟,“死丫头,没看见我们正在聊事儿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得过来问一问。”她打开盒子,里头放的是一对金鸳鸯,那是当年成亲的时候,沈二爷给她打造的,她眼眶忽的有些泛红,“带上!”
府里的丫鬟们将东西收拾了一通,发觉三辆马车塞不下,那马车里里里外外的挂了不少东西,府外的驴车也租用了好几辆。
沈二爷拿了几本孤本出来,瞧见这院里堆满的东西顿时沉了脸,“母亲也不过是运了小佛堂里的一尊佛像与香火过去,你如今搬了这么多东西去做甚!眼下没了国公府的爵位在,便是寻常官宦人家,那些花架式还拿了做甚,都放回去!回头让人瞧了,说闲话。”
她想起那一对金鸳鸯,语气缓和了些,“这哪里是我的东西,我是给澜姐儿与舟哥儿备下的。”至于二房的那个庶子沈锦玉,他只收拾了一个包袱,包袱里装了些衣物,一旁的陪读的书童背着个书褛子,里头装了书与笔墨类的东西,别提有多简洁了。
他站在一旁垂首没作声,这么多年了,他在这府里像个透明人一般,他其实早就习惯了,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沈二爷视线落在这幼子的身上,这是他一个新纳的小娘所生,府里头有些被大娘子发卖了,还有一些出了事儿殁了,沈锦玉是难产强行生下来的,他底子弱,平日里又是个闷葫芦,所以很多时候他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儿子。
如今见了沈锦玉,他便朝郑氏道:“你瞧瞧,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晓得出行精简,你将东西赶紧辙了,一人至多一辆马车!我还要去当值,你们自行收拾吧。”
他扔了话便出了府,如今搬家事儿多如牛毛,他懒得掺和,心中郁闷之下便自个儿去喝花酒去了。
郑氏不悦的瞪了眼沈锦玉,“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着抬东西!成日里闲的慌,就知道在你父亲跟前添堵!不知情的还以为府里亏待了你似的。”
沈锦玉垂眸不卑不亢的去帮忙搬东西,论理那是下人干的活计,可是他半点也不介意,小小年纪,帮的东西并不多,府里有些下人怜悯他,所以时常私底下里偷帮着他,他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等郑氏收拾完出去时才发觉旁人东西是真的拿得少!好在后头有沈二爷的叮嘱,要不然只怕要闹了笑话了,她站在马车前,瞧着那缓缓关上的沈家大门,这会子已是傍晚了,一抹夕阳折在朱红的大门前,镇国公府四个字还是很霸气,可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忍不住小声的嘀咕,“官家也没说要让咱们不住这儿,如今说走就走了,国公府也不要了……”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拄着拐带领众人去往乌衣巷,乌衣巷不比国公府的所在,可也是整个天都数一数二的地方了,众人瞧着这一幕,纷纷小声的讨论着。
“听说了吗?沈贵妃引发了宫变,那位沈二小姐护驾有功,怎么的还削了国公府的爵位了。”
“哪里是削的,皇上可没削,还说让沈二小姐在府中歇息好了再去,嘶,如今这沈家是自个儿离府的,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啊。”
“可不是嘛,老太君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我亲眼瞧见她提着剑杀逆臣,看着也不像个谋逆的,这 要说起来,主要还是沈贵妃的错处,她估摸着想让三殿下当皇帝想疯了。”
沈知意众人走得并不快,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她都听在耳中,途经那永安伯爵府时,却见那伯爵府竟然挂了白绸子,沈知意不由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伯爵府里谁出事了?”
青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永安伯爵府的那位老伯爷与侧室元娘殁了,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此事一时疏忽了,不过奴婢已经差人查过了,那位伯爵便是元娘毒死的。”
沈知意有些懵,“元娘?她性子娇柔良善,怎会毒死人!”若是旁人她是信的,若说是元娘,她不信。
“小姐可别不信,事出时,正是宥恩侯回天都的那日,如今已经有好几日了,对外说是永安伯爵病重殁了,元娘与他情深至此,随他一道去了,故将她提作了侧室。”青角站在一旁,与沈知意小声嘀咕着。
沈知意行至永安伯爵府的正门,抬眼便瞧见走出来的宋槐安,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见了沈知意也怔了怔,不由跟着挪了几步,“这是……”
沈知意朝他摇了摇头,便扶着老太太去了乌衣巷,她们的宅子说乌衣巷也乌,青衣巷也青,在交界处。唤沈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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