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雪将凤晨遮丑的披风给拽下来了,这是凤无月所没有想到的,她真的都想拍掌大笑了!简直是绝了!都替她省了揭穿凤晨的真面目了,妙,妙啊!
而凤晨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变成了一块石头,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事了!他原本还想着先隐瞒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围观!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又是安如雪无意中揭穿的,让他连脾气都没地方发,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安如雪都呆了,她咽了口口水,然后机械般的抬头去看凤晨:“表哥,你的手……”
凤晨一脸阴沉的站在原地,然后就听见了朱氏惊天动地的一声惊叫:“我的天啊!你不止没了一只眼睛,还没有了双臂!退亲!我要退亲!”
说完上前来一把粗鲁地扯过还在呆愣的安如雪塞进了马车,自己也进了马车,厉声吩咐车夫:“快!立即回府!”
安国公府的车夫忙收回看八卦的心,抖了缰绳驾车离开了。
凤晨见此也不作挽留,他早就设想过这种场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心想这婚事恐怕是真的要吹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车夫也是凤无月的人,是凤无月吩咐要在这一天将凤晨带回来的。
一切都是这样顺利,凤无月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心惬意啊。
郑国公主和杭霜儿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凤无月,只见她面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不由得心下明白了几分。
凤无月见此,勾唇一笑,低声和她们二人老老实实地道:“大夫人要我弟弟一条命,我要她儿子一双手臂,我还是挺亏的。”
郑国公主见她这样实诚,也笑着点头:“这倒是,要是换了我,直接将他五马分尸。”
凤无月见她们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快,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感动。
杭霜儿摇摇头:“如此,凤大少爷就算是废了,一个嫡子废了,还不如死了呢。”
凤无月笑笑:“无所谓了,反正她女儿死了,就当是给我弟弟赔命了吧。”
郑国公主身为皇家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和善,但是真的触到逆鳞,那可是要见血的,所以她并不赞同凤无月的仁慈,反倒是杭霜儿家里比较简单,所以和郑国公主想的完全相反,不过她也不觉得凤无月残忍就是了,毕竟大夫人和凤曦一直都在针对凤无月她们都是知道的,如今这样,也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吧。
安国公家的人走了,凤晨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再也不顾众人的指点,大步进了府,连给凤曦上香的事都忘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躲清净。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想的都是:镇国将军府完了!
当即有些品阶高的命妇们就带着自家的孩子就匆匆离开了,很快,来吊唁的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江夫人极力挽留,可是谁能看得上她一个妾上位的人呢?
“这可如何是好!”江夫人叹了口气。
凤无月看着空空荡荡的灵堂,这才满意了,凭什么就是因为是嫡出,所以来吊唁的人就那么多,而她的弟弟,因为人小,又是庶出,所以根本没人来吊唁,她就是要让凤曦和大夫人也体会一把没人吊唁的场面!
“江夫人,你尽力了,回去歇着吧,怪累人的。”凤无月笑着说。
江夫人看着凤无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想刚才凤晨的狼狈,是啊,她操什么心呢!凤曦没了,她的云瑶还小着呢,可是她的儿子已经成年了!
“哎,府上最近是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也是有心无力了,等大小姐出殡了,但愿家里能安生些吧!”江夫人看着凤无月意有所指的说。
凤无月轻笑一声:“但愿夫人的愿望能实现吧,我也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
江夫人若有所思的走了。
最后一个超度的和尚也走了,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凤无月后提点道:“我观施主面相最近犯水,还是离水远一些才好。”
凤无月笑笑,双手合十:“多谢大师提点。”
和尚念了声佛号,这才走了。
凤无月笑着摇头,这些出家之人,也不清楚是怎么看人面相就能看出有吉凶的,犯水不怕呀,她会游泳,所以并没有将那和尚的忠告放在心上。
凤晨回到自己的院子,闭门尴尬完了之后才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他没有看到他娘!他叫来小厮询问:“今日怎的没见大夫人?”
小厮低着头回道:“回大少爷,大夫人病了。”
凤晨闻言皱眉:“什么病竟然不能下床主持大小姐的丧事?”
小厮道:“就是因为大小姐被赐死,大夫人就病倒了。”
凤晨猜想估计是母亲受不住打击病倒了,便道:“去通报一声,我这就去给母亲请安。”
如今家里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人,一个妾上位的所谓平妻,也妄想以夫人自居打理中馈,真是不知所谓!
凤晨到了存合院,只觉得多了好多生面孔,他微微皱眉,就看到了牛妈妈,他还没说话,牛妈妈就看着他的手臂发起呆来。
凤晨如今最是反感人家盯着他的手臂和眼睛看,见此便不悦地道:“母亲呢?”
牛妈妈看了眼门口的丫鬟,嘴角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就见那丫鬟朝自己看了一眼,眼神冰冷如冰渣子,她顿时便歇了要和凤晨告状的心思,如今府里都是凤无月的眼线,她又有摄政王撑腰,大小姐被她害死,大少爷也变成了如今的废人,她也不能指望凤晨还能帮上什么忙了。
“大少爷,夫人在里面。”牛妈妈转身进屋,凤晨也就跟着她进屋,进了屋子却发现,母亲昔日的贴身丫鬟一个都没了,里面只有一个眼生的婢女在伺候,他的母亲正靠坐在床头,精神萎靡,头发更是多了好多白色,凤晨印象中的大夫人一向是意气风发的,何曾见过这样颓败的大夫人过?
“母亲!”凤晨眼眶一热,喊了一声,上前去跪在床边,“孩儿回来了,您身子怎么样?”
自从凤粟死后,凤无月就强势的将存合院里的奴仆用各种理由给换了,大夫人如今除了牛妈妈,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用,消息也传不出去,也不知道凤无月说的凤晨双手废了是不是真的,每日担惊受怕,又碰上凤曦的死,大夫人整个人都是阴郁的,凤曦已经被凤无月害死,她害怕凤晨也会真的遭到凤无月的毒手,整日整日的郁郁寡欢胡思乱想,比起以往被夺了掌家之权的那段时间都要颓败。
如今看到凤晨本人,大夫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等眼神聚焦后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凤晨的眼睛,然后就是凤晨的双臂,她瞳孔猛缩,凤无月说的都是真的,她果然对晨儿下手了!大夫人一时间急怒攻心,还没说出一个字,一口鲜血就先喷了出来。
“母亲!”凤晨忙要上前去扶住大夫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了,只能尴尬的问:“您这是怎么了?”
牛妈妈上前来扶住大夫人,大夫人还没说话,屋子里唯一的那个婢女已经上前来给大夫人嘴里喂了一颗药,动作粗鲁,连口水都没有,凤晨看向那婢女,眸光不善:“你是谁?你给我母亲吃了什么!”
婢女躬身,不卑不亢地回道:“大夫人近日身体不好,这是专门配的药。”
凤晨眯着眼看着这个婢女,然后将询问的目光落到牛妈妈身上,牛妈妈沉着脸点头,这才把大夫人扶着躺下,然后用帕子给大夫人擦拭嘴角的血渍,凤晨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出了存合院的不对劲,便对那婢女道:“你去打点热水来给大夫人擦一擦!”
这是想支开那婢女,然而那婢女却道:“奴婢只负责给大夫人喂药,其余杂事概不负责。”
凤晨闻言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婢女,什么叫只负责喂药?她一个婢女还分活计的?正要发怒,却被牛妈妈打断:“大少爷,您看着大夫人,老奴去打水来。”
牛妈妈往日里怎么会治不了一个小小的奴婢?这其中定然有鬼!
凤晨瞪了一眼那无动于衷的婢女,这才回头去看大夫人,只见她呼吸平缓下来,没有刚才那样激动了,他这才问道:“母亲,您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就算妹妹没了,也还有我照顾您呢,您可千万不能倒下了!”
要是母亲倒下了,这个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大夫人一口淤血吐出来,反而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她眼眶里含着泪水,挣扎着坐起来,然后伸出手颤抖的抚上凤晨那只没有了的眼睛:“晨儿啊!我的晨儿!你怎么这样命苦啊!”
一边哭一边又去摸凤晨的双臂,直到确认凤晨的双臂真的没有了,她这才崩溃的抱着凤晨大哭起来。
凤晨忙安慰大夫人:“母亲,没事的,父亲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等找到凶手,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大夫人闻言先是伸手捂住了凤晨的嘴,然后才戒备的看向那婢女,只见那婢女也正看着她,她一个激灵,对凤晨道:“你今日回来,皇宫里的人知道吗?可别再走你妹妹的老路了!”
她也算是看出来皇宫里的人已经不再看重他们将军府了!
凤晨没有发现大夫人的异常,只是点头:“父亲上了折子的,他们不会这点颜面都不给,母亲,妹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就偷偷地回来了还被人发现了?”
这不合常理啊!
说起凤曦,大夫人又是一阵心痛:“你那个傻妹妹,她是栽在摄政王手里了!”
大夫人痛心疾首的捶着自己的心口,要不是凤无月用摄政王做饵,凤曦怎么会犯这样致命的错?凤无月她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你要硬说凤曦是被凤无月害死的,你还真的没有证据,这才是让大夫人最呕血的地方,有冤无处申!
凤晨还没有来得及问,就看到牛妈妈进来了。
和牛妈妈一同进来的,还有凤无月和玄术,大夫人如今看到凤无月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凤无月太可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她了!她完全不按常理人出牌,直接武力解决一切,她根本没办法和她抗衡!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她要对付你,而你还没有反击的能力!
牛妈妈一言不发,只放了水湿了帕子上前去给大夫人擦拭,凤无月含笑看着大夫人和凤晨,红唇轻启:“大夫人,恭喜你母子团聚了。”
屋里唯一的那个丫鬟刚才一直像个雕塑,如今见了凤无月这才像个活人了。
大夫人一哆嗦,瞬间明白了:“是你把晨儿接回来的?”
凤无月耸耸肩膀不说话。
凤晨皱眉看着凤无月,还在纠结礼数的问题:“你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
“通报?”凤无月吃惊地看着凤晨,“我为什么要通报?”
凤晨一愣,他不明白凤无月怎么变得这样古怪了,以往她见了自己还算客气的,哪怕母亲和妹妹和她有龃龉,也没见她这样对自己无礼过,在他看来,小小庶女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就已经是僭越了。
“你是疯了吗?你什么身份?竟敢这样与我说话?”凤晨黑着脸看着凤无月,想拿自己的身份来压凤无月,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大夫人惊惧的脸色。
谁知凤无月只是勾唇一笑:“大哥别动怒呀!我是一个庶女没错,但是你这个嫡子如今还不如我呢?刚刚你逃走了,没看到那些夫人们的脸色,如今外面灵堂一个人也没有了!都是因为看到你这个废人,觉得将军府要完了!”
大夫人闻言便想了当日凤粟的丧礼,顿时明白了凤无月这是在以牙还牙!好歹毒的心思!想想如今灵堂的情况,大夫人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凤晨目瞪口呆的看着凤无月:“你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她竟然敢当面说他是废人?!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凤晨上前去准备将凤无月一脚踢到趴下,谁知脚刚伸出去,便被凤无月身边的玄术一脚踢飞撞到了床架子上,然后又掉到地上。
“晨儿!”大夫人大叫一声,然后惊恐的看向凤无月,“凤无月!你住手!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曦儿已经给你弟弟赔了命还不够吗!你不要太过分了!”
凤晨胸口被踢得很痛,没有双手的他挣扎了好久才坐起来,就像一条离了水滑稽的鱼,好不容易坐起来后看着凤无月还一脸的不敢置信!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她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不仅对自己出言嘲讽,还敢直接动手!他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以为他能一脚把凤无月踢趴下,然后让她跪地求饶!
凤无月嘲讽地看着大夫人:“我住手?安氏,你当初怎么没想过要住手呢?你一次次的迫害我,最后把我弟弟害死了,我也疯了,如今我还没有疯够呢!怎么会住手?”凤无月笑得放肆,她本就长得美艳,要是没有刻意收敛,笑起来就会让人神魂颠倒。
“凤晨,你是觉得自己身为嫡子很高贵是吗?啊,忘了告诉你,你之所以会变成这么个废人的样子,那都是因为你的好母亲。”
凤晨看着笑得张扬的凤无月,他脑子没转过来,讷讷地问:“什么意思?”
凤无月心情好的给他解惑:“因为你母亲把我弟弟害死了,所以我要了她儿子一双手,你还是捡了便宜的不是吗?毕竟你还能活着,而我弟弟,他连长大的资格都没有!”
凤晨没想到自己变成这样竟然是凤无月,他这个庶妹做的!他眼睛顿时就红了:“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对嫡长兄动手!我要立马告诉父亲!”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竟然是被凤无月给害的!所以他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再一次扑上来准备踹凤无月以解心头之恨。
结果可想而知,他再一次被玄术踢飞了。
“晨儿!”大夫人心疼的扑上去把凤晨扶起来。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嫡出庶出了,你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凤无月冷哼一声:“我好心的给你解惑,你这是什么态度?告诉父亲?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你大可以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这么个废人舍弃我?”
凤晨一噎,不用想,父亲也不会舍弃如今风头正盛的凤无月,而且父亲还想让母亲认凤无月做嫡女!可是她对自己下了杀手,把自己害成这样,凤晨想杀了凤无月的心都有,可是他看到凤无月身边的婢女,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只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阴毒的看着凤无月。
“啊,你想问你的眼睛是吗?我也可以给你解惑,那是因为摄政王见我受委屈,所以他让人多收了你一只眼睛,如此,你清楚了吗?你没有什么值得委屈的,毕竟我弟弟可是没了一条命。”凤无月冷冷的看着凤晨说道。
凤晨没想到这件事还有摄政王的插手,顿时就心灰意冷了,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如此喜爱凤无月!连对付嫡长兄这样的放肆行为都能支持!自己在摄政王眼里就只是个能讨好美人的工具罢了!这么一来他就明白了,也只有摄政王才能有那样好身手的侍卫了。
但是,凤无月做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凤粟!凤晨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你弟弟是什么人?不过一条贱命,就算我母亲要他的命,又如何?你竟然还敢反抗?你真的觉得攀上摄政王就没有王法了吗?”
凤晨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风度,此刻就像是个狼狈的疯狗,然而又没有本事咬凤无月,简直是憋了一肚子气。
凤无月嘲讽地冷笑着:“我就告诉你你这样是我害的,可是你有证据把我告上衙门吗?你们这种生来就觉得高人一等的人,永远也不会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所以,我现在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凤晨,没有直接要你的命不是我不敢,是我想让你生不如死而已,你懂吗?”
凤晨看着如此冷酷的凤无月,一时间竟不敢和她对视!他有一种要是自己再惹毛凤无月她就会要他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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