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的样貌,让大夫人打消了墨准找人演戏哄抬凤无月身份的想法,看来真是表兄妹无疑了,没想到白姨娘还有这等身价的姐妹,真是小瞧她了。
众人见那个自称苏某的中年男子已经落座,心里还在各自猜测,都知道这凤无月的生母是白姨娘,可是看着这白姨娘的姐妹嫁的男人也是个非富则贵的,而且会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参加侄女的及笄礼,说明白姨娘的姐妹在这姨丈家中地位还不低,白姨娘的容貌他们有的人早就见到过,可见那位姐妹容貌也非等闲之辈。
而凤无月在看到那两人时还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姨丈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看坐在大夫人边上的中年男人,却见那男人也正好看着自己,只见他眼角微微有些发红,神情略微有些激动的样子,凤无月越看越是心惊,袖子里的双手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她再去看边上那个年轻公子,只见他和自己有三分相似,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心里已经确认了二人的身份。
凤无月看向墨准,只见墨准含笑朝自己微微颔首,她的心里不由得掀起了一片波涛,墨准竟然给了她这样大的一份惊喜,虽说她已经打算独来独往了,但是能在今日有个亲人陪伴,她,和这具身体,还是挺高兴的。
杭霜儿看凤无月有些紧张,便出言安慰道:“月儿不必紧张,待会儿赞礼说什么,你跟着做就是了。”
凤无月点点头,她现在不是紧张,是身体本能地反应,她控制不住她的身体在发抖。
凤无月的亲爹和亲哥过来了,也就是说,他们也都知道了,并且还很在意自己,不然也不会缺席苏宁宝儿的及笄礼,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却也同样是苏宁宝儿的,父亲和兄长的到来,已经证明凤无月在他们心里的分量,毕竟她听说苏宁宝儿在家里十分得宠,及笄礼毕竟是这样大的场合,在古代仅亚于大婚了。
凤无月轻轻闭了闭眼,心里默念:凤无月,他们很在意你,知道你的存在后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你也算没有白来这世间一回。
那边赞礼开始唱词,那音调听得凤无月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对上墨准含情脉脉的视线,原本紧张焦虑的心逐渐就放松下来了。
杭霜儿往周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凤无月说的那个后羿,她收回视线微微垂眸,心下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放松更多一些。
赞礼唱完词,按例原本该由凤天来致辞,如今也被苏宁涵强势代替了,只见他起身朝着众人拱手,气势十分强大,连边上的大夫人都惊了一下,只听苏宁涵十分老道地道:“今日我侄女行成人礼,万分感谢各位前来见证观礼,我这做姨丈的离得太远,平日也不方便往来,她姨母身体又不好,不便千里奔波,便由我来见证月儿的成人礼,下面,就请我家月儿前来拜见各位宾朋。”
苏宁涵一席话说完,在场的人又心里投进了一颗石头,白姨娘的姐妹竟然嫁给了这人做正妻,那可比白姨娘好命多了。
杭霜儿先走出去净手,然后在西阶就位。
场面瞬间就严肃起来,凤无月缓缓走出来,苏宁涵看着那仪态窈窕的女孩缓缓而来,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款款走向自己的妻子一般,不由得感到眼角发酸,这是他的女儿啊!不用怀疑,只要看一眼就能确认,那双眼睛果然就像大儿子说的,像极了自己,脸蛋和气质则是像极了妻子,只可惜妻子看不到这场面,该是多遗憾啊。
其实他和苏宁覃在苏宁宝儿要行笄礼这段时间出来,妻子已经十分不高兴了,他有口难言,也只能安抚妻子有重要的急事要出远门,妻子当夜还生气不让他回房睡呢,但是看到了如今的场面,他就算是回去后再继续睡书房,也值得啊!
本来大儿子说他自己一个人来,但是他实在等不及,也不想错过女儿的成人礼,更想亲眼看一看墨准是不是个值得女儿托付终生的人,这一路快马奔波,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好在还是赶上了,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付出什么都值了。
墨准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凤无月,今日后她就是个大人了,苏宁涵和苏宁覃能过来,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替凤无月感到高兴,苏宁家的人,至少不像凤家这样冷漠。
凤无月行至中央,先是对着宾客们行礼,然后才跪坐下来,由杭霜儿为她拆散少女时期的发髻开始重新梳头,过了今日,她梳头的花样就会变得更多,碧珠和碧喜老早就已经学了好几样精致的成人发髻了,就等着她及笄之后给她变着花样梳呢。
待发髻重新梳好,并肩王妃也已经净手完毕,凤无月这才面向东边跪坐,并肩王妃接过有司奉上的精美发钗,并高声祝词,祝词结束后并肩王妃这才亲自给凤无月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原位,凤无月跟着回房重新去更换一套衣裙。
这一次,凤无月再出来,便要行拜礼了,一拜父母,她面向主宾,也就是苏宁涵和大夫人跪坐,伏地行跪拜大礼,然后端过茶水亲手送到苏宁涵面前,看着自己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孺慕之情顿时就升起来,这和她第一次见到凤天的感觉完全是两样,让她觉得十分诧异,血缘这种东西,还真是玄妙得很。
她双手奉上茶水,嘴唇动了动:“请姨父喝茶。”
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过去了,凤无月如今已经能镇定自若了。
凤无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具身体的亲爹会千里迢迢赶过来,从胡兰到这里,可不是好走的,她看着苏宁涵,不难看出他脸上的疲累,她的心也跟着一软,本来打算和他们做陌生人的,但是他们好像不愿意,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这才应该是亲情吧?
苏宁涵红着眼看她,他多想能听到她喊自己一声爹爹,只是现在还不能,他颤抖着手端过茶杯:“好,好,我儿长大了,要是你姨母也能亲自前来,才是圆满。”
凤无月明白苏宁涵的意思,轻轻一笑:“姨母的心意,月儿收下了,她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苏宁涵见她这般体贴,心里更是发酸,喝了茶,将茶杯放回,凤无月又端起新的茶杯递给大夫人:“请母亲喝茶。”
这一声母亲,已经是许久不曾叫过了,大夫人骤然听见还心里堵了一下,她笑笑接过茶杯也饮了一口放回,什么也没说。
再拜主宾,凤无月又对着并肩王妃行跪拜之礼,并肩王妃又净手为她戴上钗冠,这钗冠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只见那钗冠为纯金打造,上面镶满了各式珠宝,无数的流苏垂下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也精美绝伦,这份量,说是大婚之日用都可以了。
凤樱雪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更是酸的厉害。
并肩王妃用中指按了胭脂往凤无月眉心一点,凤无月整个人顿时便更加明媚惊艳了。
凤无月再次回房更衣,换了一套能与钗冠相匹配的华丽白底红纹广绣长裙,这一出来,在场人员看的是眼睛都直了,墨准更是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缓缓走过来的少女,她实在是太美了,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是了吧。
三拜天地君恩,凤无月面朝东边皇宫的方向再次行跪拜大礼,然后跪倒在父母面前聆听父母教诲,最后起身答谢在场所有人,如此方算是礼成。
赞礼又开始唱宾客送礼,大夫人象征性地给了一根不好不坏的簪子,边上的苏宁涵看了一眼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苏宁涵送的便贵重多了,他叫人抬上来一株火红的珊瑚,笑着对凤无月说道:“多年未来见我儿,这是姨丈特意给你带过来的,你放在屋里随便看看。”
众人见那红珊瑚足有成年人高,不由得赞叹这姨丈真是大手笔,这样的东西,送给天子都可以了,竟然就这样送给侄女看着玩,真是财大气粗,此人到底是何人?
凤无月也从没见过这样华美的珊瑚树,一看便十分惊艳,她看向苏宁涵,怎么办,她好像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强势宠爱?
苏宁涵又亲自打开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里面是一对夜明珠,夜里点烛火始终有些隐患,日后你就放在床头,夜里起来也方便。”
众人看着那盒子里的两颗夜明珠,只见那个头足有鸡蛋大小,不由得都是心惊肉跳的,这姨丈,怕是不富可敌国的身家吧?
旁边的大夫人表情已经是一片麻木,恨不得能原地消失才好。
众人还没有赞叹完,苏宁覃便已经笑着上前了,他将手上的一幅画缓缓展开,众人看到上面画的是一副凤凰图,色彩斑斓美轮美奂:“妹妹看看是否喜欢?大哥亲自给你求来的,可费了我不少心血。”
坐在边上的齐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画上的落款,惊呼一声:“这竟是前朝有名的画家张生子的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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