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所以才一直不来看向歌?”
刚被送到乡下的乔向歌是寄宿在一个独居老人家中的,正值年三十,村里四处放鞭炮烟花,家家团聚。乔向歌坐在足有半只小臂高的门槛上,看着对面的灯火通明,身后是只亮了一盏微弱油灯厅堂,空荡荡的,很是凄冷。
“……”坐在门边石墩上的婆婆并没有回答她。
乔向歌垂下头,闷声闷气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爸不喜欢我,喜欢妹妹,所以他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婆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也想丢下我?”
“咳咳——”婆婆睁开眼,粗嗓咳嗽几声,还是没有回答她。
“婆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所以你们才不喜欢我。”小向歌眼睛里是无助和失落,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砸在青石台上,瞬间晕开。
“像你这样的拖油瓶,谁会喜欢你。”婆婆终于说话了,嗓音沙哑。
小向歌攥紧了裙角,唇抿成一条直线,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哭音。
“我会快点长大的。”
“婆婆,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别不喜欢我。”
婆婆冷漠的看着她哭,眼底甚至还有点厌烦。
咻——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远处是别人家小孩和大人的欢声笑语,小向歌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生怕会让婆婆更加讨厌自己。
许久,婆婆拄着柴火棍做成的拐杖缓缓站起来,从她身旁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小向歌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第一次有了她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想法。
“别人的喜欢和不喜欢,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你觉得,他们不喜欢你,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如果你这么想,那你今晚就从那条河跳下去,早死早好,省的浪费我的米。”
“婆婆……”小向歌错愕的看着婆婆。
“别人对你不好,那是他们的选择,你管不了。”婆婆皱着眉头,“但你喜不喜欢自己,你自己可以决定。”
“人这一生不是为别人活,是为自己活。”
说完,婆婆也没再跟她说什么,转身走了。
小向歌看着婆婆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好似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
但那晚的话,她记住了,一直记到现在。
而那位总说着她是拖油瓶,不喜欢她的婆婆,在年三十后不久,年十五那天去世了,是肺癌晚期,不治身亡。后来剩下的十三年里,她都是一个人,在那个瓦片房里度过的,靠着那句“为自己活”,咬牙撑下来。
……
护士敲门进来查看病人的术后情况,打断了乔向歌的思绪。
“不好意思,能方便问一下司老夫人来复查住的病房是哪间吗?”乔向歌拦住护士,问道。
五分钟后。
住院部大楼的第16层,是康诚医院的SVIP病房,凡是能住在这一层的,身价至少上百亿。
乔向歌花钱借了护士的工作牌半个小时,电梯嘀的一声,直抵十六楼。
司老夫人的病房在电梯右手边第一间。
门并没有完全关上,乔向歌走到门口便看见司老夫人正坐在摇椅上端着本书在看,只是看见背影,她就确定自己没有认错,里面的老夫人正是她在天台花园看见的老奶奶。
叩叩——
乔向歌轻敲两下。
司老夫人放下书,转头看向门口,取下老花镜,“……你是?”
“司老夫人,我叫乔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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