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皇后渐渐走远,脸上的温婉浅笑也一点一点剥落。
“告诉云峰真人,让他抓紧时间把金丹炼制出来,圣上如今身子虚,急需金丹滋养身子。”
皇后吩咐身后的女官,方才在萧晏祯面前的娇柔之声,变得森冷尖硬。
女官恭声答应着。
“徐美人调教得如何了?”皇后又问道。
女官答道:“已调教好,随时可送到御前。”
皇后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那笑在脸颊处嗄然而至,双眸未有半分笑意,冰冷无比。
只是那徐美人一时半会送不到御前了,因为半夜紫宸殿传来消息,萧晏祯口渴要起来喝水,刚撑起身子,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白日刚得回去的萧容琏三兄弟,又连夜赶进宫伺疾。
在宫门口,他们遇到了神色匆匆的卫谦。
“卫总管,怎么了?”萧容琏停下脚步问道。
卫谦叹道:“昨日王爷被袁县主气到,身子就不舒服。今日瞧着好了些,就说出门走走散散心,谁知方才又浑身发热。”
“八皇叔要不要紧?”跟在后面的萧容璟赶忙上前问道。
“御医去瞧过了,说是旧疾又发作了,开了药方,老奴不放心,就随御医到太医院拿药。”卫谦说着,把手里拿的几副药给他们瞧。
“父皇也病着,我们不能过去看八皇叔,还望卫总管帮我们问候一声,让八皇叔养好身子。”萧容琏道。
“圣上龙体要紧,诸位殿下快些进去,王爷身为臣弟,不得进宫伺疾,全靠诸位殿下照顾圣上了,诸位殿下辛苦,也要多多保重身子。”卫谦躬身道,待他们走进宫门,踏上马车匆匆离开。
紫宸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直忙了大半宿,待到安静下来,月已西沉,泛青的天幕上稀稀拉拉挂着几颗残星。
萧容璟随着一名女官,借着尚未透亮的天光,来到皇后的宫中。
皇后坐在暖阁中的榻上,矮几的另一侧坐着蒋国公。
萧容璟恭敬地向他们行礼。
皇后挥手让侍女和小内侍全部退下,又让萧容璟坐下,看他熬得有些发红的双眼,怜惜道:“璟儿辛苦了。”
萧容璟忙道:“事孝父母,是身为人子之本分,孩儿不辛苦。”
蒋国公捏着手中的茶盏,淡淡一笑:“殿下是有孝心的,皇后身为母亲,也疼惜殿下,只是圣上有几个皇子,想多疼惜殿下,怕也是不能够。”
萧容璟极敏锐地听出他话里有话,忙向蒋国公躬身道:“孙儿愚钝,还望国公明示。”
蒋国公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盏,问道:“圣上除了殿下被废的大哥,二哥,如今有能力争储的还有四人,殿下,端王,瑞王,魏王。每多一人,殿下通往储君的道路就多一分阻碍。”
萧容璟端坐在他们对面的鼓凳上,手撑在膝盖上,蒋国公的话令他的手不由地抓紧膝盖。
他不愚钝,他知晓这是蒋国公特意说出储君之路是在吊他,他也知晓,这番话他们也会单独对萧容琪说。
但不打紧,他本就不是皇后亲生的,皇后养他,不过是为了争夺权势。
他是他们的棋子,他们又未必不是他的棋子。
萧容璟起身,郑重地跪在他们脚下,额头贴地,笃声道:“容璟渴望如圣祖,如父皇那般为大周百姓尽心尽力,还望母后,国公能助容璟一臂之力,孩儿日后必以天下养事母后,国公荣享北斗之尊,若违背此言,教容璟不得善终,被万世唾弃。”
他将心中对权势的渴望直言说出,因为他知道,唯有极度的渴望,才能向着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
他得让皇后一派知晓,他值得他们倾注全力。
皇后看着蒋国公,蒋国公点头。
皇后起身亲自把萧容璟拉起来,含笑道:“璟儿,你虽不是本宫亲生的,但这么多年下来,本宫早视你如己出,你素有才干,又有孝心,我们也是极看好你,但你自己也得努力。”
萧容璟起身,小心地坐下,躬身道:“孩儿必不负母后和国公所望。只是,孩儿虽有心,但不知此时该如何走,还望国公指点一二。”
“此时得把挡在你身前的阻碍除掉,端王还不宜动,就从瑞王下手。瑞王跟岐山王亲厚,岐山王得势,自会偏向瑞王,他此时不在上京,所以你们还能到岐山王跟前,他若回京,就没你们的事了,所以,瑞王只有死了,你才有机会得到岐山王身后的势力。”蒋国公眼中划过狠厉之色。
皇后柔声道:“我们把人交给你,如何行事,你来安排,记住,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下后患。”
她脸上一直带着温婉的笑,声音柔和,好似在商议待会儿的朝食想吃什么。
萧容璟搁在膝盖上的手有点微抖。
皇后是要他用萧容珩的血来祭旗,来宣誓。
他用力抓着膝盖,吸了口气,镇定有些慌乱的情绪。
破晓的天光从窗格子透进来,那亮白的光照进他的眼中,反射出如冷剑的寒光。
争储之路,向来血迹斑斑,不是别人的,就是他的。
机会摆在面前,他自然是要踩着别人的血迹向前。
兄弟又如何?权势之下,没有血缘亲情,只有利益之争。
大理寺,宋延的公房内,今日又是孟知嬅被索魂堂死案折磨的一天。
她趴在书案上,手里握着一卷索魂堂的卷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桌面。
宋延坐在她对面,闲闲地喝着茶,看她愁眉苦脸地模样,淡声道:“也不用这么愁闷,想想今日高兴之事。”
今日确实有高兴之事,因为孟知渊下午要带刘宗明到庄子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庄子产生收益的法子,所以医治孟恪远就挪到了上午。
他们进去顺便把轮椅带了进去,孟恪远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坐起来,高兴得无法言表,还嘱咐他们有机会带书和笔墨进去,让他看书解闷。
大夫说,心情愉悦有助益身体的恢复,孟左相如此,以后的恢复可能会更好。
想到祖父,孟知嬅的眉眼舒展开来。
一个守门的衙役进来,先向宋延行礼,又向孟知嬅道:“孟公子,有人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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