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嬅向外望出去,林升从衙役后面走过来,道:“大姑……公子,有人给您送帖子来了。”
“谁的帖子?要找到这里来。”孟知嬅纳罕。
“送帖子来的人说,事情有些急。”林升把帖子交给她。
孟知嬅接过一看,是陆宛屏。
她这几日都在筹备慈幼局之事,进展得还不错,只是眼下遇到了些麻烦,请孟知嬅过去一起商议。
“宋大人,我得出去一趟。”孟知嬅收起帖子。
宋延正倒着茶,闻言头也不抬:“去吧,记得带些书回来。”
“记住了。”孟知嬅应道。
宋延说的是记得给祖父带书,如此重要之事她怎会忘记。
慈幼局在上京的西城,孟知嬅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
黑瓦灰砖的院墙,大门打开着,两侧门柱的黑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木色,一片斑驳,但擦拭得极干净。门上挂的匾额看样子也是重新刷过漆了,慈幼局三个字上的黑墨都是崭新的。
孟知嬅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天井,三间屋子紧挨着,两个工匠正蹲在地上修葺剥落的墙面,屋子里传来说话声。
“宛屏。”孟知嬅叫道。
陆宛屏从右边的屋子走出来,笑道:“来得这么快。”
张之遥跟在她后面出来,向她行礼。
孟知嬅向他回礼,又对陆宛屏道:“左右无事,就过来了。”
“你来看看,我们做得如何了?”陆宛屏带着她到处转。
中间屋子是慈幼局的衙署,两个老吏正在整理柜子中的卷宗册子账簿,右边的屋子是库房,左边的是睡房,两侧靠墙都是大通铺,有两三个小孩正睡着。
“他们身体不舒服,郎中刚来看过,开了两幅药。”陆宛屏说着,又带着她沿墙角的通道往后面走去。
后面有一个大的院子,院中架着竹竿晒着被褥衣服,那边也有三间屋子,右边的那间屋顶立着烟囱,正冒出缕缕炊烟,几个娘子正坐在屋檐下缝制着衣物,再过去有两个男人用竹条编着什么。
她们走进厨房,三个男人正在切菜煮饭,里面还有个后门,她们从后门出来,一片粼粼水光刺入眼中。
孟知嬅眯了眯眼睛,才看清,原来是金水河从屋后蜿蜒而过,十几级石阶下,传来阵阵捣衣声。
“这倒是个好地方。”孟知嬅赞道。
“还不止这些呢。”陆宛屏指着前面道:“那边过去有闲置的空地,张编修说尽量让慈幼局能自给自足一些东西,这样可以减轻户部的负担。所以他带刘大官人来看过,刘大官人说可以种些瓜菜,还给了许多菜籽,眼下那些身体尚好的南疆灾民,带着孩子们在那里种菜呢。”
陆宛屏说话时,张之遥一直站后面,含笑听着。
孟知嬅看着他们两个,挑眉问道:“你们打点得这么好,还叫我来做什么?”
陆宛屏往前走几步,来到一扇木门前,示意孟知嬅往里面看。
里面有个小院子,屋檐下好些人依墙而坐,男女皆有,面黄肌瘦,身上衣衫褴褛,大多赤着脚,有些脚上长了疮,糊着草药,绿头苍蝇嗡嗡的围着转,但没人去驱赶它们,只是两眼无神木然看着。
“这些都是南疆的灾民,屋里还有好些病重的,而这些,是附近送来的,其他的还不知晓有多少。”陆宛屏面色沉重。
孟知嬅收回目光,望着他们:“你们现在是有何打算?”
陆宛屏往后面瞥了一眼,张之遥立刻上前道:“我们是想把这几处房子都租下来,用来安置救助这些受伤生病的灾民,待他们恢复之后,或是返回南疆,或是另投他处,都可以。”
“我们?”孟知嬅上下打量他,似笑非笑道:“怕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
张之遥眼底闪过一丝窘迫,但面色坦然:“陆小姐与小人一起打理慈幼局之事,诸事皆是一起商议的。”
陆宛屏面色微红:“知嬅,这确实是我和张编修一起商议的。”
孟知嬅挑眉:“所以你们缺了银子,就一起商议找我拿银子,你们倒是默契。”
陆宛屏被她说个正着,一时语塞,听到孟知嬅的话似另有深意,细品出另一番滋味,陆宛屏脸上的红意迅速加深。
张之遥倒没听出来,恭敬地向孟知嬅行礼:“孟小姐误会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慈幼局是户部所管,但户部现在诸事繁多,各处都缺银子。陆右相给户部下了手谕,好不容易拨了些银子下来,勉强能维持慈幼局一段时日。但这些受伤生病的灾民都送了过来,我们也不能再把他们送走,不然不仅良心过不去,还会让他们对朝廷再次寒心。可我们实在筹不到再多的银子了。”
陆宛屏小声地说道:“我问我阿娘拿了几次银子了,不好再问了。”
张之遥说得没错,慈幼局是户部所管,眼下慈幼局的困境户部不是不管,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朝廷各部因为诸皇子争储,都在观望,自己本部之事都斟酌再三才做,更不会向其他部伸出援手。
陆茂林因弹劾林宏上位,朝廷众臣本就侧目,在圣上面前倒还给足面子,如今圣上生病,朝中以蒋国公,何季舒和吴淳分成两大阵营,他们的威望都比陆茂林高,此时又背靠皇子,所以陆茂林虽因慈幼局一事向其他部下了手谕,但都是场面上哈哈应承,实际一点行动都没有。
“那我要是也想不出法子呢?”孟知嬅负手而立,反问张之遥。
张之遥躬身道:“文澜书局,银钱征集令,御街立威,孟小姐之才智,乃人中翘楚。”他顿了顿,又恭声道:“孟小姐承教于沈老太君,得王爷和宋老前辈青眼,恳请孟小姐助我们破了眼下的困境。”
他说着,腰身弯得更低了。
孟知嬅定定看着他。
张之遥这番话说得极巧妙,先把她之前做的事说出来,她若再说想不出,那便是推脱了,然后把沈老太君和岐山王搬出来,因为他知晓,此事确实难办,但倘若有这两个运筹帷幄的高手,便不怕办不成。
张之遥是想通过她,向沈老太君和岐山王求助。
孟知嬅心中哀叹,之前还想借着岐山王王妃的名头赚点好处,如今好处没赚到,倒是麻烦事一桩接一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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