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程长亭只平静地看着福成郡主。
看不清那眼神里究竟藏着什么情绪,缓缓地从脊背上爬起了发憷感,赵福成忙解释道:“我府上还准备了院落,比这处院落条件好多了,若是程小郎君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过去住……”
蜜宝鼓起了脸颊。
虽然她年纪还小,并不懂得什么叫做屈辱与无力。她却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对赵福成的作法充满了不满,非常地不满。
她当即大声开口道:“不用麻烦郡主殿下了。我们家里也有给长亭哥哥准备好的空房间,可以让伯母和长亭哥哥住的。”
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长亭的母亲闻言扭头,一眼就瞧见了程长亭,虚弱地喊道:“长亭……”
上前温柔地将母亲抱了起来,程长亭平静地道:“蜜宝,我们走吧。”
冲福成郡主做了一个鬼脸,蜜宝一面转身领着程长亭离开了,一面还不忘大声安慰着道:“长亭哥哥,你不用怕。我娘早就收拾好给你们的房间了,就在我现在的房间旁边,一共有两个大房间,一个阳光好一些的给长亭哥哥你读书用,一个更暖和些的给伯母养病用,保证让伯母和长亭哥哥住得舒舒服服的……”
见程长亭离开得如此决绝,赵福成还想要稍稍补救一二,拼命地喊程长亭:“程小郎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长亭却连头都没有回。
望着程长亭清瘦又坚毅的背影,赵福成心头涌上了强烈地不安。
她这次好像真的得罪程长亭了。
……
蜜宝的确没说错。
心疼于程长亭的懂事与才华,宁程氏一早就打算邀请程长亭母子到自家来住。故而从一开始赁下这一小院时起,宁程氏就给程家母子留了一个院子。
蜜宝带着程家母子回家时,宁程氏正在准备晚饭。
一进院子,蜜宝就高声喊着:“娘,我把伯母和长亭哥哥带回来了。”
匆匆地洗了一把手,宁程氏快步走了出来。
看着拖着大包小包的蜜宝,和抱着只着一件单衣的程母的程长亭,宁程氏当即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蜜宝气呼呼地将事情讲了一遍:“娘,那个郡主也实在太过分了。”
担心隔墙有耳,宁程氏并未跟着一起抱怨福成郡主,只忙招呼着程长亭道:“好孩子,跟着婶娘这边来。”
说着她把程长亭引到了蜜宝隔壁的房间,推开了房门:“婶娘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快把你娘抱到床上去躺着吧。”
屋子里果然收拾得极为妥帖,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不见,床前准备着取暖的炭盆,床上摆放着三层厚厚的棉被。
知晓这些必定不是临时准备的,程长亭咬住了嘴唇,将娘亲放到了被子里,仔细地给她盖好了。
方才受了些冷风,程母浑身又有些发热。
过来探了一下程母的额温,宁程氏心疼地道:“这是又烧起来了。”忙高声吩咐道,“蜜宝你快去请大夫过来。”
蜜宝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程长亭迟钝地反应过来,想要喊住蜜宝:“婶娘,我手头……”
“想什么呢,这是治病救人的事,哪儿谈钱不钱的。”宁程氏嗔怪他道,“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娘就这么生生地发着烧?”
程长亭抿住了嘴唇。
又拿了一沓衣服过来,宁程氏给程长亭披上了:“别看现在已经开春了,实际上早晨晚上还凉的狠哩。这是大头和三头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我都给洗干净了,你待会儿就给穿上。”
程长亭下意识想要拒绝:“我……”
宁程氏却已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嗔怪着道:“你娘可还病着,需要你的照顾呢。你好意思把自己也给病倒了?”
再次抿了抿唇,程长亭乖乖穿上了衣裳。
宁程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蜜宝已将大夫请过来了。
程母也是附近的老病号了,大夫对她的脉案十分熟悉,当即把了把脉道:“是着了风寒了,吃上一副药出出汗就能好了。”说着开了三副药。
拎着那沉甸甸的药包,程长亭主动道:“我去给娘亲煎药。”
“你不知道家里药炉在哪儿,让蜜宝陪你一起去煎药吧。”宁程氏笑吟吟地道:“婶娘去给你们做晚饭。”
宁程氏今天要做清蒸鲈鱼。
鲈鱼是程老大亲自拎过来的。
因为宁老太太的作坊招人时,将程老大的儿媳妇给招了进去,还提拔她做了个小组长,程老大就时常给宁家送些自家的渔获。
这一条大鲈鱼便是程老大头一天晚上下了鱼笼,第二天一大清早去捞起来的。
今天天还没亮时,他载了村里的客人来镇上,就顺手给宁大头捎过来了。
鲈鱼生得十分肥美,足足有三斤重,宁程氏信手在水里捞它时,还险些被强劲有力的雪白鱼尾巴给扇了一巴掌。
不过宁程氏也没给它留情面。
用刀背狠狠将鱼脑袋给拍晕了,利索地将鱼给开膛破肚去了鳞片,宁程氏手心刀锋一滑,将鱼肚皮给割开了,挖出了鱼内脏。
最后用井水将鱼给洗干净,一条鱼便算是处理好了。
往灶间塞了一把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了些。宁程氏再将鱼给擦得干干净净,往肚子里塞了姜段和葱片,并用盐和醋和料酒将鱼给腌了小一刻钟。
此时她才开始准备作料,生煎姜片被从中剖开,放到了大鲈鱼的旁边,点缀着青青绿绿的还颇为好看。
此时锅里的水也差不多烧开了,宁程氏动作麻利地将一大碗鲈鱼放进去蒸了小一刻钟。
待锅里飘出了鲈鱼的清香,宁程氏将早已准备好的酱汁淋了上去。
鲈鱼的鱼背发出刺啦一声,宁程氏拍了拍手,笑眯眯地道:“做好了。”
于是程长亭给母亲熬好了药,亲自喂了母亲喝药再出来时,就见宁程氏热情地招呼他道:“快来吃饭。”
尽管只有五口人吃饭,宁家的饭桌也摆得满满当当。
正中是一大海碗的清蒸鲈鱼,旁边是一碗春椿炒鸡蛋,一碗清炒菘菜,一碟子蒜苗炒腊肠与十来个杂粮饼子。
正对着一碗清蒸鲈鱼坐着,程长亭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这太丰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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