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刘洪文出现在马骏的房间门口,马骏正与郜新农对坐着抽烟,两个人一言不发,等待着对于泽西仿佛生死悠关的一刻,刘洪文出现的时候,马骏马上站起来,走向了刘洪文,他握住刘洪文的手,专注地看着刘洪文的表情,刘洪文脸上一副淡淡的神情,郜新农也相当紧张,他盯着刘洪文,连招呼也没有顾得上打。
刘洪文说:“马骏同志,新农同志,恭喜你们,魏风省长认真看了你们和华阴县的申报材料,权衡之下,选择了泽西。”马骏笑了,他紧紧地握住刘洪文的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为好,郜新农扭头看向窗外,眼眶湿润了,他知道,此时心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马骏了,为了让泽西县申报成功,马骏在几尽废寝忘食的同时,始终绷紧着神经,特别是在申报的过程当中一波三折,让人时不时地捏一把冷汗,而今,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马骏盛情邀请刘洪文喝酒,刘洪文没有推辞,几个人来到了圣西亚,七个人一气喝了四瓶茅台,连甘家丽也积极响应,举杯尽欢,大家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回来的路上,马骏闭上眼睛,仿佛不胜酒力,进入了酣梦,但是,他并没有睡着,他在回忆着昨天晚上心魂激荡的一幕,而这一幕,郜新农和甘家丽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马骏驱车来到了梅园,在门口,他连人带马被拦在了门外。梅园是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一些高级别老干部的居住地,没有出入梅园的通行证和特别交待,马骏是难以入内的,更何况是在晚上,被堵在门外的马骏当然不甘心,他对值勤的武警说:“我是泽西县的县委书记马骏,这是我的车出入省委省政府办公厅的通行证,省领导有重要的事情交待于我,让我今晚前来,如果你们不放我进去,影响了工作,你们担当得起吗?”
武警却不为所动,他看了看车辆通行证,说:“同志,我们的纪律很明确,保证省领导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没有这里的通行证,我们是不能让你进去的,如果省领导真的找你有事,请你给他打个电话,让省领导亲自对我们下指示才行。”马骏想了想,他回来车里,给古木打了个电话,古木现在是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如果他肯帮忙,有他的陪同,这些武警应该会放行。
古木接到电话后,半个小时就驱车赶来了,马骏下车跟他握着手,说:“古厅长,今天我想求见尹省长,这一关我闯不过,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古木看了看马骏,说:“你直接去找尹省长,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我相信你的为人,我带你进去。”马骏紧紧地握着古木的手,他觉得古木的手分外的温暖,什么是朋友?古木就是,他没有细问马骏找尹省长的原因,就一口答应了他,在官场上混了许久的古木不会不清楚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风险,但是他没有回绝,他充分相信马骏。
有古木的出面,值勤武警立马放了行,古木亲自驾车送马骏来到了尹省长居住的别墅院前,把车停好,古木拍了拍马骏的肩,说:“你上去吧,我就在下面等你。”马骏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别墅,这是一栋两层高的小别墅,灯火通明,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欢歌笑语,他下了车,定了定神,按响了院门处的门铃,一个青年男子打开门,看了看马骏,眯着眼睛问:“你找谁?”
马骏说:“我找尹省长汇报工作。”青年男子问:“你是哪里的?”马骏说:“我是泽西县的县委书记,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当面向尹省长汇报。”青年男子说:“你等等。”马骏心神不宁地站在院门外,掏出烟来,连吸几口,虽然青年男子再次出现在马骏面前时只用了三分钟,但马骏觉得这三分钟实在是漫长,他知道,如果尹长会省长拒绝他的求见,将意味着什么。
青年男子说:“我爸让你进来。”马骏一听这话,连忙把烟头用手指捻熄,不敢扔在地上,担心自己这个举动会影响到省长公子对自己的印象,他把烟头揣进了自己的衣袋里,然后跟着省长公子,走进了这个绿树成荫的小院,进入客厅,见客厅里坐着七八个年轻人,马骏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省长公子来到了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大厅,大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摆着一圈粟色真皮沙发,马骏套了鞋套,踩在上面,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马骏看了看四周,大厅里却没有人,省长公子伸手把马骏请到了沙发旁,说:“我爸正在洗澡,你先等一下。”马骏强作镇静地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边上,心里想着一会尹省长洗完澡出来后自己怎么同他开口,直到这时,马骏才知道自己来找尹长会是一个多么鲁莽的举动,如果尹长会因为他的鲁莽而生气,不仅得不到省长的支持,还会在省长这里留下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搞不好就会陪了夫人又折兵,想着想着,马骏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
马骏当面见过尹长会几次,在电视里也看见过很多回,尹长会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领导。现在,当尹长会从洗浴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马骏几乎就认不出这个头发搭拉在前额、穿着睡衣的男人是谁,但是在省长的起居室里,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不是省长又会是谁?马骏恭谨地站了起来,不敢直视尹长会,他说:“尹省长,您好!”尹长会仔细地看了看他,指着他说:“你就是马骏啊!现在终于对上号了,琦峰同志在南江工作的时候,提起过你呢。”马骏诚惶诚恐地说:“这么晚了,前来求见尹省长,实在是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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