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对,顾思思徐徐转身,顺着闻墨的视线望去,见到沈济,蓦然一怔,“表哥。”
沈济身形单薄,站在夜色之中,瞧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沈济阖上双眼,幽幽开口,“既然你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往后也该长点记性。”
顾思思垂首,面上愧疚,“我日后不会再来叨扰表哥了,直接从根源上断了姨母的心思。”
“你与他们同吃同住,拿什么保证自身安全?”沈济蹙眉,淡淡道,“今日先住在客栈,明天一早,我会让闻墨去寻合适的宅子,租下一间给你。”
顾思思神色动容,眼下情况特殊,她也不愿同沈济再客套,当即应下,“多谢表哥,待我攒足了银钱,定会还上。”
“不必,快些走吧,再晚就该宵禁了。”沈济颔首,拉紧身上披着的氅袍,神色不变。
顾思思顿了顿,还是开了口,“遭遇此事,表哥定是比我还伤心,至亲之人害我们至此……”
沈济身子一僵,长睫轻颤,没说什么。
闻墨瞧着天色,开口催促道,“表姑娘,咱们走吧。”
顾思思点点头,瞥了眼沈济,乖乖跟在闻墨身后,出了宅子。
沈济孤零零立在门前,听见朱门开合的声音,才幽幽吐了口气,自嘲般笑道,“我哪有什么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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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夫人!”
白及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元婆婆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嗔怪道,“这丫头,怎地总是这副风风火火的脾气?”
方许悠哉悠哉放下手里的茶盏,神情放松,“白及这样也不是头一回了,母亲该习惯才是。”
白及一路小跑,进了澄园,脸蛋泛着红晕,小声道,“沈大人的事,有下落了。”
闻言,苏子眉头轻皱,环视一遭,扬声道,“你们先退下。”
“是。”
大堂的家丁鱼贯而出,只留下两位主子。
方许掀起眼帘,目光落在白及身上,轻声问道,“可是查出了什么?”
白及忙不迭点头,从袖中掏出了小册子,低声应道,“沈大人是那两口子在一个东泉湖边捡来的,遇见时就已经受了伤,老两口见沈大人穿着不凡,起了坏心,将他拖回了家中。”
“好巧不巧,沈大人伤到了头,又是年幼,竟让他们白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
“且等一等。”元婆婆听的是云里雾里,开口打断道,“小沈不是那婆子的亲儿?”
方许点头,压低声音道,“沈济身份成谜,白白尽了这么多年的孝。”
元婆婆大吃一惊,喃喃道,“我还觉着奇怪,世上怎会有亲娘如此对待儿子,原是捡来的,不会心疼。”
白及欲言又止,方许注意到她,轻声道,“你接着说。”
白及正了神色,小声道,“奴婢查到了那段时间在东泉湖附近遇难之人,也算有了些眉目。”
方许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是谁?”
“卓文侯越檠。”
“越檠?”
白及话音才落,元婆婆便惊呼出声,神色怪异。
方许侧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母亲认识?”
“怎会不认识?”元婆婆思绪飘远,淡淡吐了句,“我与越檠老早就相识,年轻时,他十步成诗,才情横溢,皇兄惜才,对他很是重视。”
“没成想,小沈居然会同他有些关系。”
<div class="contentadv"> 方许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回白及身上,轻声问道,“可决定了?”
白及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八九不离十,卓文侯确实丢了个儿子,夫人伤心过度,抑郁成疾,卓文侯没了法子,苦寻无果,只好过继了一个宗室子。”
“这……”元婆婆面上唏嘘,瞥了眼方许,“这个结果,还是别叫小沈知晓了。”
方许垂眸,轻叹一声,“纵使咱们不说,他也一定查得到。”
元婆婆无奈摇头,念及沈济,只觉得心疼万分,“憾果已定,何须再查?”
“夫人,沈大人来了。”
叶鸣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屋内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沈济缓步进了屋子,瞧见她们的模样,脚一顿,脸上闪过狐疑,忙低头打量着自己,“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沈来了。”元婆婆尬笑起身,暗暗朝着方许使了个眼色,旋即笑道,“我有些乏了,你们聊着。”
沈济闻言,忙不迭行礼,还不忘叮嘱道,“长公主多注意身子。”
元婆婆望着他,只觉得惋惜,没忍住叹了口气,抓着妙玄的手匆匆逃离现场。
见此,沈济愈发摸不清头绪,回首望向方许,眼神里带着询问。
方许无奈笑笑,朝他探了探手,“你这几天好似很闲,来的比往日勤了些。”
沈济闻言,露出一抹笑来,低声道,“我来给夫人送东西。”
“什么东西?”方许忍俊不禁,轻声问道,“总不能又是吃……”
方许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他手里捧着的香囊。
香囊袋子上的绣样七扭八拐,瞧不出个所以然,里头装着的香料倒是不错,有股淡淡的丁兰香。
于是想到了什么,方许有些无措,“你前几日绣的东西,就是这香囊?”
“想给夫人个惊喜。”沈济颔首,指尖轻抚过上头的绣样,似是在等方许的夸奖。
“惊……自然是惊喜的。”方许双手接过香囊,视线落在上头,心里微暖,“这香很对我口味,不过……既然是送我的,为何要绣个老虎上去?”
沈济愣住,只觉得不可思议。
“夫人,那是一只猫奴。”
“……啊?”
方许定睛一瞧,那怪物的额头上没有王字。
还真不是虎。
“怪我刚才眼拙了,这只猫奴也太圆滚滚了些……”方许捏着香囊,嘴角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香囊我收下了,多谢你。”
沈济抿唇,心底里有些不太舒服。
等他日后再练上一练,定能绣一只惟妙惟肖的猫奴出来。
“沈大人的手艺真是好,才学了几日,就能有如此本事了。”苏子察觉到他的敏感,急忙开口,连连称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是呀,失去沈大人如此厉害的孩子,是卓文侯的损失!”
白及一时口快,将心里头的话吐露了出去。
霎时间,大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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