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空气跟着化为稀薄。
便是为周澜亦办事多年的影卫都怵得慌。
他记得殿下有回盛怒，就死了很多人。尸体全让野狼叼走，啃的骨头都不剩不说，就连这些人的祖坟都被刨出来了。
影卫正要垂下脑袋，不敢多看。
然后……
他无意间瞄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这会儿正愁着眉眼，姿势不太对慢吞吞地磨着墨。
她还一心二用，腾出一只手捡了白玉盘里头的糕点。
周澜亦不重口腹之欲，书房很少会有吃食，很明显这是给慕凝准备的。
厨房做点心的师傅，这些时日闹起了牙疼，以至于做出来的点心时而好吃，时而味道差很多。
慕凝咬了一口。
过甜了。
她就不是很想吃了。
周澜亦都想去磨刀了，偏看到她这样，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合着他都要气死了，慕凝还记着吃！
周澜亦知道，小姑娘听不懂丹语，但他是疯批啊。
他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还不讲道理。
“墨汁磨好了吗？”
周澜亦突然问了一句。
慕凝细声细气：“没有。”
周澜亦：“那你也好意思惦记吃？”
慕凝侧头去看他。
小姑娘很乖巧的点了一下脑袋。
影卫：！！！
太子妃你是不怕死吗！
勇士！
是的，慕凝不怕。
她也习惯了周澜亦的阴晴不定。
可周澜亦前面分明还好好的，她眼儿一转，似是了然。
“那鲁炽密谋了什么，惹的夫君这般不虞？”
还能是什么。
你啊。
周澜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姑娘生的好，性子也好，难怪遭些歹人惦记。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做事便心无二用，读书是习武也是，这人呢，想要图谋大事，便得狠狠下功夫。娘子觉得呢。”
慕凝才不被他忽悠，顺着他的思路走。
“我又不成大事。我只是磨个墨。”
可不听什么圣贤道理。
“那你磨好了吗。”
“我——”
“瞧，还不端正态度。”
慕凝觉得周澜亦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但细细琢磨，好似……很有道理。
而且……点心还不好吃。
她不由反思了一下。
于是，小姑娘瞥了周澜亦一眼，又慢吞吞地将点心塞了回去。她还不忘摆盘将那个有缺口的遮掩住。
周澜亦挑了挑眉。
怎么，遮掩住了，就可以当做你没吃了是吧。
慕凝做好这些，却还在纠结，她好奇的再问：“所以鲁炽到底密谋什么？”
果然，周澜亦刚翘起来的嘴角又给压了下去。
他只道：“若没猜错，断鼎的毒是从丹国皇室那边拿的。”
慕凝只觉耳边嗡嗡直响。
她蜷缩了一下手指，脑中一片空白。
这句话对她来说，冲击太大。
慕凝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哥哥。前三年，她一直以为是中了禁藤。
直到周澜亦告诉她，那是断鼎。神似禁藤却要比它毒百倍。被前朝所禁，故只晓得甚少。
她从没想过，这事竟然还和丹国那边有干系。
先是毁了哥哥，如今又毁周澜亦。
不。
哥哥是为端漠皇挡了一箭，他是为端漠皇受的罪。
慕凝思绪很乱。
周澜亦把人拉到身侧：“还有一事，我前些时日和慕衍谈及当年宫宴的事。”
“你许是不知，当年那箭应当是冲我去的，可庄伯出了事，孤早几日便离京不曾赴宴。”
“见孤不在，那毒得之不易，对方不愿空手而归，便毫不犹豫选中了慕衍。”
慕衍若不出事，定会是下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军。
老将军一生无儿无女，为朝廷鞠躬尽瘁，从不参与朝堂党派之争，对谁都够不上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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