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周承忙了一日，精疲力竭。
他随意用了几口晚膳后，就去了养心殿。
端漠皇身边伺候的公公候在殿外，一见是他，讪讪上前请安。
“三皇子。”
周承嘴里噙着虚伪的淡笑：“怎么？父皇这是召见了谁，让你在外头守着？”
“哪……哪有，不过是殿下在。”
是的，疯批在。
不是疯批自己要来了，周澜亦看都不想看端漠皇一眼，可端漠皇要见他。
周澜亦能怎么办，毕竟他孝顺啊？
人设不能崩。
所以周澜亦过来的时候阵仗很大，他坐在六人抬的步辇上，同身侧陪同的慕凝说着话。
“孤口渴。”
慕凝取出水壶。
周澜亦喝了水没多久：“太颠簸了。”
慕凝对抬着步辇的太监们道：“走慢些，殿下身子弱受不住。”
周澜亦没个消停，一下子又道：“风有些大，孤好怕啊。”
慕凝：“我懂，大的都要将殿下您孱弱的身子吹跑了。”
抬步辇的太监们：……
天啊，太子真的应该快死了。
他们甚至开始心疼。
觉得端漠皇不体贴！
明明知道太子得知太后噩耗，晕厥吐血，不让他在东宫歇息，也要召见他。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皇上也命不久矣了，想见见儿子也没错。
周澜亦进了养心殿后，和慕凝一道正要请安。
端漠皇靠在榻上，头发散着。
“不必多礼。”
他的视线在慕凝身上一顿：“太子妃怎么来了？”
“儿媳不放心殿下，东宫来养心殿有点路程，着实担心旁人照看不周到。”
小姑娘已经能在帝王面前撒谎了。
疯逼脸上擦了粉，这会儿白得像个鬼一样。
公公要扶周澜亦去床前的凳子坐下，周澜亦不肯。
慕凝：“有靠椅吗？”
她温声道：“凳子没有靠背，殿下实在撑不住也坐不稳。”
周娇娇无力，说话好似废了全部的力气：“是的呢。”
公公忙道：“是奴才的疏忽，这就给殿下取来。”
然后他又要扶周澜亦坐下，周澜亦继续不肯。
疯批什么都没说，呼吸急促。
慕凝硬着头皮：“可有软垫？这椅子实木所制，实在硬得很，殿下娇弱受不住。”
周娇娇继续：“是的呢。”
好不容易，他终于坐下来了。
端漠皇看着这一幕，悲从中来。
他想到了白鸢。
如果……如果白鸢没死心甘情愿委身于他，那他……那他定然不会暗中培养周承，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周澜亦变成这般模样，也有一半是白鸢的错。
不过，他这会儿眼里透着欣慰。
“如今看你们夫妻恩爱，朕的心就能放肚子里了。当初赐婚，朕生怕你们两人成了怨偶。”
这话是假的。
什么恩爱？
他认为慕凝配不上周澜亦。周澜亦天之骄子又怎么可能看上慕凝？
端漠皇到现在也不觉得周澜亦会对慕凝动心，毕竟，他认为这个儿子温柔体贴，又对慕凝心中有愧。
周澜亦低低：“父皇说错了。”
“您的心还不能放。”
周澜亦：“毕竟儿臣和太子妃恩爱不了多久，儿臣就要断气了。”
周澜亦：“没准和父皇一起。”
“也算黄泉路上是有个伴。”
端漠皇：……
这话听不中听的，可周澜亦说的很真诚！
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膈应人。
端漠皇沉默片刻，眼见和殿内气氛冷滞，他看向慕凝。
“朕和太子有事相商。”
这是让她退下了。
慕凝下意识要福身离开。
周澜亦：“去偏殿等我。”
疯批也不怕她出事，毕竟寂七在外面。
人一走，殿门关上，端漠皇看了眼时辰。
他语气沉沉，听不出息怒：“你是怎么看老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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