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季洪印,周胜利拨通了常清明的电话。
“这里是林冈地委常清明书记办公室电话,请问找谁?”
常清明的秘书一直用比较规范的语言接电话。
“我是营川县的周胜利,请问常书记有没有时间接电话?”
那边刚刚还很平静的语气现在变成的激动的喊声:“周书记,真的是你?”
周胜利道:“是我。”
“常书记接到赵书记的电话,高兴得在屋里直转圈,翻来覆去叨念三个字:太好了,太好了。
他刚刚向省wei江书记和中zu部的冷部长汇报了你已安全的消息,这会有时间接电话。”
常清明的秘书与周胜利私下关系很好,听到了周胜利的声音激动得说了不少话。
常清明在电话上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他询问了周胜利被洪水冲下去这些日子的生活情况后说:“你小子就是个福将,救你的人还是个被逼下台的村干部。你打算把他再扶上台?”
周胜利说:“对于把我往死路上逼的人我如果不出手的话被人看成软弱无能,明天我想看看他怎么表演,如何处理是纪委的事。
至于我的救命恩人能不能再上台,要看他们村党员的意见,但是有恩不能不报,我打算个人资助他家上一个工副业项目,他干好了是给本村的群众闯出一条路,干不好这个钱我就不要了。”
“我支持你的做法,不能用个人感情代理组织原则,你现在比以前只知往前闯的周胜利进步多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回来后面临的局面会很复杂,这对你来说是一次考验。”
周胜利道:“我听说了一点,回去再说,反正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股不服输的劲。”
挂了电话后,他又给龙爱民通了个电话。
“胜利哥,是你吗?你把我们要吓死了。”
龙爱民虽然早就知道了周胜利安全的事,但在电话上还是泣不成声。
“你们?”
周胜利没有反应过来。
“月欣、沐洁、心兰几个全知道你的事,我还是听月欣说的。她们三个轮流陪着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现在是月欣在这里。”
龙爱民先前的哭泣是激动,激动过后语言流畅多了,“智愚大师真是个神仙,他早就料定你一生多灾多难,但并不是短命人,将来还有大福大贵,我也觉得你这个练习潜龙功的人不能丧命在水里。龙丧身在河水里,多丢人、不对多丢龙呀。”
心中一高兴,她又恢复了结婚前精灵古怪的样子。
周胜利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问道:“小海龙没闹你吧?”
龙爱民道:“还能少闹了?我现在把电话打到免提上,有话对我和月欣两个人说。”
周胜利道:“月欣,让你受惊了。”
凌月欣一定是刚哭过,鼻音还很重:“我们已经习惯了,只是你这次给我们惊吓的时间太长了。”
龙爱民在一旁说道:“既然恢复了记忆,你为什么还不赶快回来,莫非那边有美女绊脚?”
周胜利说:“美女是有,但不绊脚,绊脚的是村支部书记。
他们村有个深渊子从来没有人敢进去,他竟然逼我进去摸鱼招待乡党委书记,我没有答应,他派人把困在救我的这家人的门外,不准我出去,打算明天把我以重大犯罪嫌疑人的罪名带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看有哪些牛鬼蛇神冒出来,好一窝端了。”
“我们就知道你要给谁不痛快。”
两人齐声说道。
“我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听洪印说爱民明天打算跟着车去。”
龙爱民说:“我明天过去,月欣在家里看着小海龙,她现在是林冈地区的名人,不方便抛头露面。”
“我被救的村里的种植作物是水稻和小麦,但全村没有一家加工大米和面粉的机器,我打算给他家借五千块钱买机器。”
龙爱民笑道:“你向来做事不小气的,这次怎么小家子气,还是借给人家。”
周胜利道:“救我的这个人是个退伍军人,为人老实,村里人的送他外号贺老实,直接给钱他们坚决不要。
我手机里留着电好应急,爱民给锦花打个电话,让她汇五千块钱过来,明天我让洪印先以我的名义到财务上借,去的路上他把钱再给爱民,由爱民来交给他们家人手里。”
凌月欣说道:“我认识省里一家生产面粉加工机械的厂家的厂长,我可以帮着给联系设备。”
周胜利说道:“那就太好了。”
一九八九年的时候我国还处于短缺经济时代,买东西得托关系找卖方的熟人,否则你不可能买得到,买得到也得拖期。
周胜利打完电话,回到院子里,贺老实一家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敬畏,也带着距离和隔阂,连与他说话相对随意的金妮也试探地问:“周书记,我以前对你不尊重,你不记恨我吧?”
周胜利说道:“我记恨你什么?记恨你给我消毒治伤,还是记恨你给我买衣服?还是记恨你这些日子帮了我这么些忙?”
他对金妮、银妮和三妮说道:“你们以前喊我吴大哥、吴哥,现在改口喊我周大哥、周哥,我好不容易碰到三个天仙一般的妹妹,怎能让你们不认我?”
贺老实说道:“周书记,我们不能,你是县委书记,不能与我们……”
周胜利打断他的话说:“我也是农村家庭出来的,我们家与你们家的情况差不多,我上面一个哥、一个姐,当再大的官我也是农民的孩子。往后,你就喊我小周,我还是喊你们两个大叔、大婶。”
“爽快,你和有些当官的不一样,是个给咱老百姓办事的官。我不喊你周书记,喊你小周。
小周,你明天就要走了,让你大婶炒两个菜,咱爷俩今晚上喝一杯。”
贺老实以前也曾几次要感谢周胜利,但周胜利一直觉得自己分文没有,在人家的家里吃住已经不好意思了,怎么再喝酒?刚才季洪印走之前把他身上仅有的三十元钱给他留下,他手里有了钱,同意道:“行,咱们爷俩喝一杯,但是前提是酒钱我出。”
金妮问道:“我没告诉他带钱来,你怎么突然有了钱?”
周胜利说:“小季身上有自己的三十元钱,全给我留下了。”
贺大婶插话道:“你喊我大婶,就不能与我们家讲得太清,这些日子的帐你真结算,咱们就从明天起一拍两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周胜利把钱收了回来,只抽出一张,说:“我不算帐,今天下午的酒钱我出行吧?”
贺大婶说:“依你吧,你们三个谁到小店里买酒?”
银妮说道:“我去吧,今天大姐跑了远路,再让她去不公平。”
三妮道:“还是我去吧,连旺才那条狗还在咱家门外,你出门别让连旺才给抢去做了押寨夫人。”
“押你个头,我不想见那个癞蛤蟆倒是真的。”
周胜利把钱递到三妮手里,说:“买两瓶小店里最好的酒,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费。”
在酒类价格没有放开之前,茅台酒才十二元钱一瓶,十元钱在村级小店里当然能买到最好的酒。
贺老实的酒量不大,两杯酒下肚,脸就变成了紫猪肝,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经历过的往事,慷慨激昂地描给着他当村支书时制定的发展蓝图。
金妮生怕她爹酒后失态严重,面子上挂不住,对周胜利说道:“我爹没有你酒量大,你多喝点,让我爹少喝点。”
贺老实突然问她:“你周大哥来咱们家以后从来没有喝过酒,你怎么知道他的酒量大?”
金妮是在周胜利刚进她们家时为了压制他那里的挺起点了三次酒精才压制下去,所以估计他的酒量大,听你亲这一问,不禁脸色绯红,编了个谎道:“他是县委书记,酒场多,历练多,酒量一定大。”
这夜,贺老实是被架到床上的。
贺大婶说,不能让他与县委书记睡一个床,要在屋里另给他搭一个地铺,周胜利说:“大婶还是把我当成外人,我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如果搭地铺的话,也是我睡地铺。”
贺大婶犟不过他,眼看着他把贺老实架到了他与周胜利两个人合睡了一个多月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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