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兴和当时被巨额的外欠债吓得昏了头，只是感觉到没有了流动资金工厂运转不动，只能背着沉重的贷款包袱，却没有细致全面的衡量企业目前的整体优势与劣势。
说穿了，他缺乏分析问题的能力，只能跟着感知走。
经过两位市长的分析，他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棋，用张市长的话说，一把好牌被自己出烂了，自己主动扔了工厂，没有了事干，千里迢迢到外省打工。
周胜利笑子笑说：“你主动回去继续经营，还用得着再参与竞买吗？”
“您说我还、还能继续回去当老、老板？”
由于事情反转过快，卫兴和思维一时没有跟上，等到跟上时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
周胜利说：“这就看你今后的表现了。虽然工厂现在是你个人的，但是工厂里上百名工人当初是奔着‘国’字号招牌去的，有的是在五、六十年代就进的厂，经历过动荡的年代，为工厂的发展立下了大功。
你遇到困难一甩手走人，他们正处在上养老、下养小，思维定势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身体处于走下坡路的年纪，离开了他们所从事的行业则难以生存，政府把他们的饭碗交给你不放心呀。“
卫兴和一脸羞愧地说：“我知道这一步走错了，周市长你放心，我不会被一块石头绊倒过两回，这样的错误往后绝不再犯。”
这时，卫兴和手机里突然响起了铃声。他说：“是我设置的叫早的铃声，现在是八点，两位领导一大早就堵了我的门，想必是没吃早饭吧，隔壁的早餐较卫生，我请领导吃顿早餐，有些话还想与领导说。”
他们出了旅馆的门，叫上吴难，一同进了隔壁的早餐店。
吃着早餐，卫兴和苦着脸说：“工厂猪圈里的几十头猪全部处理后给工人发完工资基本上剩不了几个豆（钱），过年这几天还要操持过了年开工的钱。”
周胜利顺着他的语气说道：“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干事生活没有滋味，干事就有操不完的心，犯不完的愁。也许等你老了，干不动了，你就会很怀念当年操心犯愁的时光。”
“可不咋地？”
卫兴和说：“我决定不干的第一天感觉着浑身轻松，第二天就心里空落落的，这两天晚上趟在床上睡不着觉老是想着在厂里忙的那些事。”
周胜利对他，也是对张军世说：“为流动资金犯愁也不应当是你一个人的事。回去后我和张市长找王市长请示，从市长基金里挤出一部分，给运转不动的企业救急用。”
张军世说：“顾市长干常务的时候我曾提出过，他没有同意，现在对你说不要紧了，他掌握的那一块钱在何富贵出事后挪给富贵家具厂作流动资金用了，在他离任前已经全部归还。”
卫兴和听到政府能给自己提供帮助，他不在意帮的钱多与少，而是在意政府的态度，心里高兴，大着胆子把自从昨天与朋友一起吃饭后想的事说了出来：
“我朋友说他们这边企业发展得早，农村里的年轻人几乎全在厂里干，一个村多的开上百个小厂子，没有人搞养殖，以为我还干销售，让我给联系咱们那边一个像样子的大厂与他们长期合作。
我告诉他生猪宰杀这一块是拿现金到农户手里购买，我们那边与这里隔着省，出现债务纠纷打官司都不好打，我给介绍零星货源可以，与那边的厂家合作难。
我朋友说，只要那边定下发货的时间、数量和总价钱，他们可以提前付款，但前提是得扣一个月的银行贷款利息。”
张军世说：“南方人抠门，小钱也算进去。”
周胜利说：“要我说不是人家抠，是人家算得细，但人家讲得在理。这块钱就是我们自己到银行贷款也得偿还利息。”
卫兴和说：“开始我的想法与张市长一样，也觉得我朋友小气。可是我朋友对我说，双方的合作是平等的，我们是因为缺货才提前付款，减少你们那边厂家的顾虑，但是我们再承担银行利息等于在协议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一块价格。
现在政府紧缩银根，我们的钱是从银行给我们的贷款规模里往外挤，给你们那边的厂子节省了贷款规模。我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就是南方人与北方人在经营思维中的差异。”
周胜利说：“我哥在改革开放之初就去了深州，刚去的时候很不习惯那边人的思维习惯，现在又说做经营就得‘亲兄弟明算帐’，‘商场无父子’。但不在商场上他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那边交了很多朋友。”
卫兴和接着说道：“我昨天没有对我朋友说我是永安市肉食厂的厂长，还流露出打算跟着他干的想法，现在突然对他说我是市肉食厂老板，以他南方人的精细，会以为我是骗子，不会与我们继续合作。
两位市长已经来了，反正你们跑了一夜的路，司机师傅也需要休息一晚上再回去，我给我朋友去个电话，就说我是永安市的肉食厂厂长，认为他说的合作的事可以考虑，打电话请示市领导，正巧两位市长从南方往回赶，顺路拐了个弯过来会一会他。”
张军世与周胜利交流了一下眼神，说道：“可以，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耽误一天时间帮一个厂解决困难，用你们经营人员的话说，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周胜利补充说：“这件事两个副市长同时出面也会引起对方多想，不如让吴难休息，咱们三个人过去，你们介绍我是司机。”
张军世和卫兴和两人均说“不行”，吴难也说：“我在部队上养成的习惯，在车上休息一个样。”
周胜利说：“回去这一千多公里你是主力军，你必须休息好。”
他又对张军世、卫兴和两人说：“我们去那个厂是做事的，不是来体现身份的，你们两个按我说的做，不要露馅。”
卫兴和感到自己住的旅馆条件差一些，连室内卫生间都没有，提出另外找一个地方给两位市长住。
周胜利说：“在这里住不用跑着另外找地方，节省时间。”
他们在这个旅馆又开了两个房间，让吴难进去休息，周胜利开车拉着卫兴和与张军世去了卫兴和朋友的公司。
这个工商业发达的城市寸土寸金，卫兴和朋友的公司靠近市郊，在本来就不大的院子空中搭上了玻璃钢瓦变成了可以把车开进去的大房子。
周胜利把车停在了办公门前，张军世和卫兴和先后下了车。周胜利下车刚要往里面去，一个年轻女子拦住了他：
“司机不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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