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夏竹和季扶生近乎睡不到三四个小时,就被一阵炮竹声吵醒。
要不是夏竹的叫唤,季扶生还在半梦半醒中,那是一种最累的睡眠方式,无论睡多久依然会睡不够。夏竹索性就不让他睡了,让他一起起床,去杜家拜年。
半晌,季扶生没有一点动静。
夏竹刷着牙,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季扶生。”
他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做了个噩梦,好累。”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
夏竹问:“还想睡吗?”
“不睡了。”季扶生拍了拍床沿。
夏竹顺势坐下,背对着他。被他紧紧搂着腰,他说:“今天得让美娟小姐煲点安神的汤喝喝。”
“好,我跟她说。”
上午九点,两人才从四季酒店步行出发去杜家。
婚后的第一个年,夏竹其实也不懂要顾什么礼节,都是夏美娟提醒她的,她才知道原来要做很多事情。例如看到亲戚的小孩要给红包,还要给老人家红包,这些事,她不曾做过。
季扶生更不懂这些普通人家的人情世故,像两人在酒店大厅谈论起的话题一样,夏竹问他:“你需要给员工们发红包,意思意思一下吗?”
他是这么说的:“不用,工资按时发,每个月还有额外的奖励、加班费也是双倍,对比起大部分资本家,我的员工福利挺不错的了。我不习惯整这些小恩小惠,无规矩不成方圆。”
夏竹问他:“平时你自己挺忙的,怎么有空管这些?”
“我没管,我就是一个挂名司令,操盘的是刘漂亮。”
“你们是搭档?”
季扶生说:“差不多,但是决策权在我。”
“你手上也有她的把柄?”
季扶生想了又想,点头说:“应该算是。”
到达杜家,还没有来任何的亲戚。杜存江和夏美娟两人坐在客厅看昨晚的春晚重播,他们一大早就做了很多早餐,都是牧城的特色小吃,还特地熬了一锅锅茶给夏竹喝。
季扶生做了一早上的噩梦,胃口显然没有那么好了。加上今天吃的都是肉类和奶制品,他只喝了一碗锅茶,就不吃了。
夏竹从包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季扶生,悄声说:“嘴巴甜一点,说些吉祥的话。”
季扶生接过红包,走出了厨房。
之后,就听到季扶生的拜年,他把两位长辈说得捧腹大笑。
年拜过了,早餐也吃了。杜存江立即抓住季扶生,指着两人昨晚还没下完的棋局:“今天必须要跟你把这盘棋下完。”
“好。”
夏竹回头看了一眼,内心的触动一点一点积累。她一边回复着朋友们的信息,互相拜年,又给部分长辈们编辑了拜年信息,复制粘贴一并发送。
手机响了一早上,都是拜年的信息。
季扶生在下棋时,中途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走开聊了一会儿,就走到夏竹面前来,他说:“我一会儿有事,就不留在这里了。晚上要是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回酒店去,实在不想回了,就住在这里。”
夏竹点头答应了,她没有问具体事项,只是低声告诫他:“春节期间不要惹祸,不要受伤。”
季扶生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是朋友找我去聊点事情,其中有一个是开餐饮的,顺便跟他聊聊。”
说完,他回到棋局前,陪着杜存江下完了昨晚的棋。
也不知道是季扶生棋艺太菜了,还是他故意放水让长辈,他总是输棋给杜存江。杜存江每回都会说:“他明明可以下好的,但是到了最后几步就总出差错,真是奇怪。”
棋下完了,季扶生就告诉大家,自己有事要先离开。只有杜存江不太乐意,好不容易才被激起的乐趣又没了。
又回归到了平静,外面的炮竹声不断。夏竹百无聊赖地陪着夏美娟看电视,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来的是杜存江那一方的亲戚朋友,夏竹不认识,礼貌跟他们聊了几句后,和夏美娟打了声招呼,就偷偷溜出门下了楼。
她在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上玩着各种器具,懊悔没有带包包下来,她想抽两根烟都没有,还得出门去买新的。
思虑再三,决定去买一包新的。
夏竹刚准备从健身器材上下来,就看到王中新和王子川。
他们父子俩是来给夏美娟拜年的,作为一同从西南大山里走出来的好朋友,王中新在林东海去世后,总会在每年大年初一给夏美娟拜年,一下子就坚持了22年,从未间断。
王中新常和儿女提起,林东海的离世给夏美娟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于是,他便假借拜年的名义给夏竹家里送一堆礼品,好让夏美娟不至于一穷二白断绝与他人正常的交际。
夏竹打了个招呼:“叔叔,新年好。”
“都好。”王中新随即迈步上楼。
王子川似乎是得到了允许,才留下来的。他的目光追随父亲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夏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多了几分疏离和陌生。
他缓缓走近:“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夏竹眼中没有波澜,王子川的存在对她而言并无太多意义。她淡淡地回应:“有事吗?”
“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夏竹的声音依旧平静。
王子川的双手搭在器材上面,轻启薄唇:“季扶生是不是威胁了你,你才跟他结婚的?”
夏竹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讥讽地回应:“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
王子川更加坚定:“季扶生在牧城臭名昭著,你跟他结婚只会被连累。东郊的私人赛车场,都知道他就是创始人,他为了满足自己那点癖好,害死多少人了你知道吗?”
“有证据吗?”
“他有钱有势当然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你都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肮脏……”
夏竹冷冷地打断了他:“他的事情我都知道,那又怎样?”
王子川惊讶地看着她:“你至少不应该因为我,故意跟这种人结婚!”
夏竹反唇相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王子川被噎得哑口无言,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我承认,过去是我做得不对,但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害你。”
“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夏竹走出了小区,而王子川则上楼去拜年。
等夏竹买完烟回到健身器材区的时候,又一次撞见了王中新和王子川。
王中新笑呵呵地走来,跟夏竹说:“小夏,明晚到叔叔家里来吃饭,我已经跟你妈妈说了,都来家里凑热闹。”
夏竹的双手踹在兜里,摆弄着那盒新买的烟。她试图婉拒:“不用了,叔叔……”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王中新便打断了她:“子云也回来了,还带了男朋友回来,听说她的男朋友你们都认识,明晚带上你老公一起到家里来凑热闹。”
夏竹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字:“好。”
“我们先走了,明晚记得来。”
夏竹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望去。
王子川的言行举止,无不围绕着他父亲那变幻莫测的脸色。
夏竹曾和季扶生剖析过王子川那复杂且扭曲的人格构成及其演变过程,说到底,王子川之所以成为今日这般模样,皆因王中新的压制与束缚。
那是王子川心底的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炸裂开来。
正如他常借酒意释放内心深处被压抑已久的阴暗面,又在清醒之际,被无尽的懊悔所吞噬。
然而,即便她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夏竹仍旧无法释怀他给她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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