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套子,井建民和孟兰每天早晨和傍晚都去溜一趟,查看有能有野味上套。一连等了五、六天,什么收获也没有。本来嘛,在这悬崖峭壁上,飞禽野兽很少到这里落脚,更别说被套住了。
但是,这些套子放在那里,两个人好像有了很大的希望和生活的意义。每天早晨一睁开眼,孟兰就兴奋地披上衣服,跑去查看。但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有一天早晨,井建民正在睡觉,孟兰从外面跑进来,摇晃着睡梦中的井建民:“快起来,快起来!”
井建民正在做梦吃野鸡,被孟兰一推,搅破了好梦,不高兴地说:“喊什么呀?大惊小怪地。”
孟兰说:“你快起来,穿上衣服。”
井建民见孟兰兴奋异常,忙问:“怎么?套住野味了?是野欢迎野鸡?还是野兔?”
孟兰说:“有一只很大很大的鹰,在山头上转,飞来飞去,你去看看,好大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鹰。”
井建民的家乡长白山区里也有雄鹰,但是,这些年越来越少了。井建民记得只见过几回,而且是飞得很高,根本看不清楚。于是,他饶有兴趣地跟孟兰出去了。
两个人悄悄地蹲在洞口外一处灌木丛的下面。孟兰说:“不要动,你等着,一会儿就飞过来了。它已经在这里飞了好长时间了。”
“飞了很长时间?”和和说,“鹰这种飞禽,从来不玩耍,它在天空当中盘旋,一定是发现了猎物。”
过了一会儿,只见天空中道黑影划过,一只巨大的雄鹰,从山顶俯冲下来。它振动着长长的翅膀,像一面巨大的降落,在空中盘旋着,一圈又了圈。
井建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雄鹰,他简直被雄鹰的雄姿给震撼了。它是那么矫健、那么高傲、那么自由地在空中飞翔。井建民真想有一对那样的翅膀,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振动翅膀,飞出去这绝地,回到中国去了。
雄鹰在悬崖前的空中盘旋了几圈,突然,它振动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向山顶上飞去。
和和自言自语地说:“它发起了最后的攻击,估计那个猎物是没命了。”
这时候,从山顶上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哞,哞,哞”,但是,这叫声很快就消失了。
和和说:“完了,好戏演完了。”
两个人站起来,刚要回到洞里,孟兰住井建民的衣襟,紧张地说:“别动——”
两个人重新蹲下来。
只见那雄鹰从山顶上滑翔而下,它巨大的翅膀微微地颤动,而在它的爪子下,紧紧地抓住一只白色的团团。
“它抓住了一个东西!”孟兰说。
“什么呢?”和和看那个白色的东西,像一个大白布包。
“是一只山羊,是一只白色的山羊。”孟兰的眼睛比较尖,一下子看出来了。
雄鹰在空中转了半圈,忽然,回过头来,向悬崖飞来。他张开翅膀,奋力地振动,靠这种办法减低了速度,落在了平台上。
和和与孟兰借着洞口前面的那块大岩石的掩护,所以,雄鹰并没有发现他们。它轻轻地把小山羊,放在平台上,站在平台上,警觉地转动头,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危险。见四周安静,它松弛下来,蹲在地上,把眼睛闭上,休息休息。刚才抓小山羊时,一定是经过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搏斗。
猎物就在眼前。
和和与孟兰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和和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石头。孟兰点点头,悄悄地从岩石上爬下来,把那块石头递给和和。
和和与孟兰趴在大岩石上,露出半个头,观察着雄鹰。
和和非常紧张,自己能够听得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音。
他慢慢地爬到岩石上,突然站起身来,大吼一声,从岩石上跳到平台上,举起石头,向雄鹰狠狠扔去。
那雄鹰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被一块石头击中。它腾地一下,跳两米多高。
它发现了和和,猛地从上向下,向他扑过来。
这一瞬间,井建民非常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带来一根棍子,自己现在赤手空拳,未必能斗得过雄鹰,要是死在雄鹰爪下,那可太没意思了。
雄鹰带着一股风,从空中俯冲下来。两只灰黑的爪子,大大地张开,向和和抓来。
和和眼疾手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仰起身,向雄鹰抛去。
那鹰刚才被石头击中,所以心有畏惧。见和和又向它扔石头,它振动翅膀,忽然向天空中飞去了。
它在空中恋恋不舍地盘旋了两圈,看着那只山羊,然后飞到山顶不见了。
井建民站在小山头的旁边,自己竟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这是一只肥硕的小山羊,看样子足有四十斤,而它竟然成了他的战利品。他现在有羊肉可吃了。
孟兰从岩石那边爬过来,两个人在平台上尽情欢呼。
这真是值得庆祝的时刻。有了这只羊,他们就有肉可吃了,而且,可以炼一些羊脂油,炒地皮时放一些,一定好吃。
两个人扯着小羊的四条腿,把它抬回到到山洞里。
和和在家乡的时候,经常看见村里人杀猪杀羊,所以,对屠宰这一套程序,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他的水果刀不是特别锋利,所以干起活来有些别扭。
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羊皮被剥下来了,羊血被煮成了血豆腐块,羊下水被掏出来洗干净了,整只羊被分成两半。两人把其中一半抬到山洞里阴凉的地方保存起来,剩下的一半,放在火上烤起来。
火炉烧得通红通红的,那只羊被挂在炉火之上,烤得滋滋冒油,散发出阵阵的香气,吸引得两个人直咽口水。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们没有盐。
山羊烤熟了,井建民用水果刀把小山羊的羊腿割下来,放在一边。然后,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山洞里,除了那只野鸡,这是他们第二次吃到好吃东西了。平时天天吃鱼,天天吃地皮,嘴里淡得一点儿味儿都没有,现在吃着大肉块,真是美的快上天了。
两个人吃完了羊肉,带上那只羊腿,来到大厅里。他们用一些干净的树枝铺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把那只烤熟的羊腿放在树枝上,便离开了。
他们回到白宫,一直在讨论着,猜测着。那个女人看见了羊腿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估计那个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羊肉了,如今见到了香喷喷的烤羊腿,准会高兴。她一高兴,会做什么呢?不知道,难以预测,但确实值得期待。
两个人怀着期待的心情,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便来到大厅里。
一切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那只羊腿不见了,在放羊腿的位置上,却放着一个大袋子和一个小袋子。
两个人非常激动,井建民举起火把,孟兰打开盖子,里面有金黄色的颗粒。孟兰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咬了咬,高兴地说:“这是玉米,这是玉米粒。”
和和激动地伸过手去,拿起几个粒粒放在嘴里,嚼了嚼,真香啊,久违的粮食味道,嚼在嘴里,是那么的可口,那么的香甜,简直有如花香沁入肺腑的感觉。
和和说:“快,快打开那个小袋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孟兰把小袋子放在大袋子上面,解开系在袋子上的绳子,里面出现了一些白色的颗粒。
她捏了一颗,放在嘴里,马上就吐了出来。
“是什么?”和和问道。
“你猜猜,你猜猜——”孟兰得意地说。
“我猜不出来,你快说。”和和焦急了。
“你真笨,这么简单,还猜不出来?你想一想,什么东西放在嘴里,必须得吐出来?”孟兰歪着头问。
“酸甜苦辣咸。”井建民一下子醒悟过来,他的声音都已经变调了,“你是说,你是说这些东西是咸盐?”
“你自己尝一尝吧。”孟兰把盐粒放到井建民的嘴边。
井建民张开嘴,咬在嘴里。哎呀,一股咸咸的味道。
真的是盐,真的是盐。很久没有吃到盐了,很久了,已经快把它的味道忘了。
两人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我们有粮食吃了!我们有盐吃了——”
两个人越哭越来劲儿,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最后把嗓子都哭哑了。
哭够了,孟兰说:“我们得谢谢人家。”
于是,两人一起高声地喊:“谢谢你,谢你送来的玉米,谢谢你送来的咸盐!”
他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但是,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听见了没有。
两个人欢天喜地,背上玉米和咸盐,回到了白宫。
简直有点急不可待了,孟马上炒了一盘羊肉,放上些盐;又放了一些羊油,炸了一盘干鱼。然后,煮了半锅玉米粥。当玉米粥快要熟了的时候,锅里不断冒出热气,馋得两人直咽口水。
饭菜都熟了,孟兰用水杯子盛了一杯子玉米粥,然后用两个石板做成的碟子,把两道菜也盛了上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吃起了。这是他们来到山洞之后,第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一次意外的收获,给两个人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快乐和向往。因为他们结识了一个女人,一个人类,他们现在有一个朋友了。虽然他们还没有见过她的面,但是,这个女人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井建民和孟兰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他们心里的孤独感也减轻了许多。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井建民下的套子渐渐有了收获。他套住了两只斑鸠,套住了一只野鸡,还套住了一只黑色的兔子。
有一天,孟兰把井建民捉来的鱼弄干净了,用咸盐腌上,然后穿成串儿,挂在洞口,晾成咸鱼干。
鱼干晾成之后,她用山头的油炸成焦黄的颜色,然后,把这些鱼放在大厅里。
第二天一早,他们去大厅的时候,那些鱼不见了,旁边放着两个纸包:一包装着白砂糖,另一包里面是调料:花椒面、大料面等好几种调料。
旁边还有一个挺大的袋子,里面有四只萝卜,两棵白菜,几只辣椒和一堆土豆。另外旁边还放着四只碗,两只盘子,两只汤匙。这些都是那种很漂亮的青花瓷。
井建民和孟兰感动的不得了,他们冲着大厅,又喊了几声“谢谢!”
有了碗,有了盘子,有了汤匙,吃饭的时候,就很像样子。菜盛在盘子里,饭盛在碗里,像以前一样,这里真的有了一些家的感觉。
井建民从洞口外弄了很多的石头,他发挥石匠的特长,把这些石头凿得方方正正,然后,在洞口砌气上了一个门框,又用一排树干做成一个门。这样,洞口就不再整天敞着了,想开的时候就开,想关的时候就关,更有家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井建民和孟兰每天都认真记着墙上的日历,生怕记错了哪一天。
他们袋子里的玉米,现在已经剩下很少了,他们不舍得吃了,准备留到春节时改善伙食。
腊月二十三的那天早晨,孟兰说:“今天是小年,我们煮点玉米粥吧。”
和和说:“你看看米袋子,还有多少米。”
孟兰拿起米袋子,往里面看了看,说:“这里还有一些米,也够吃几顿了,所以今天早晨,我们吃一点吧。”
井建民也凑过去看。这点米,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太宝贵了。
井建民把袋子提起来,两个人就着洞口射进来的阳光,看着那些米粒。大概还有二、三斤。
和和说:“今天少煮一点,稀稀的就行。留下那些,过春节的时候再吃,还有正月十五。”
“对。”孟兰说。
正在这个时候,孟兰忽然说:“建民,你看这个袋子的底部,缝着一块补丁。”
孟兰说着,把袋子的口朝着太阳光,对和和说:“你看——”
和和伸头过去,一看,果然在口袋的底部,有一块补丁。
那块补丁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它上面绣着一朵花,与在棺材里捡到的丝绸布是一模一样的。
井建民沉默地坐下来。
孟兰说:“怎么了?”
井建民说:“你看这块补丁,跟我们从棺材里捡来的那是一样的。”
孟兰连忙把玉米倒在锅里,把口袋翻过来,那块补丁露在外边,两人仔细地看着。
这是一块丝绸,方方正正的,上面绣着一朵芙蓉花。
孟兰从墙上取下来一块丝绸布,把它放在袋子的旁边,两下进行对比。这两块无论从颜色到样式,都是一模一样。
很显眼……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他们的心狂跳起来。
很显然,那个洞口就在那口棺材下面!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是吗?这块丝绸是那个女人的,也就说明棺材里的那些丝绸也是她的。棺材,丝绸,女人,这三者联系起来,不得不让人得出的那样的结论:那女人的进出口,就在那棺材底下。
“哎呀,”井建民拍着大腿说,“我们真的进入了思维的误区。我们搜遍了整个山洞,连那个水潭我们都搜过了,可是我们偏偏忽略了那口棺材。因为我们认为,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口棺材就是放在地上的。我们没有想到棺材的底下,可能还有一个洞,有一个洞口,一个可以进出人的洞口。而那个女人就是每天从那里进出的。”
孟兰扑通一声,跌坐在床上,面色苍白。
和和也同样面色苍白。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两个人的心里都在说:我们找到了逃出去的洞口,我们找到了逃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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