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这人是长巾贼的探子?”
“小心无大错,这人来得古怪。”
长巾贼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要派探子混入五河县,也不该给探子编造一个落第举人的身份。
才学是内秀,平常不能一眼看出来,但在程卿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面前,没才学的想要装出有才学,还真不容易。
特别事关科考,程卿不把科考的规则吃透摸清,如何能做六元及第的状元?若何望春的举人功名是假,在程卿面前很容易露馅。
程卿对何望春好奇,却并不急迫,反劝俞三:“反正你也把人关起来了,先关他个两天,看看这人想做什么再说!”
俞三把何望春关了整整两天。
何望春安抚着两个蒙童,对俞三把自己请进城又冷落的事一点都没抱怨。
俞三并未在衣食上苛待何望春,为何望春送了干净的衣裳,每日三餐饭菜准时送上,跟着何望春的两个小童一开始还惊惶,两日后竟恨不得何先生一直在俞大人住处做客。
和担惊受怕,饿着肚子逃荒相比,这样的日子可太好了!
这两日,何望春没有一点异动,谷宏泰对一群老弱妇孺的盘问也有了结果。
这群人的来历经得起查。
首先他们说话全带着蒙城口音,是好几个村子结伴逃荒,这些年间互通婚嫁,是乡邻也是姻亲。
何姓在当地是大姓,何望春家道中落才搬到乡间隐居,在乡间学堂里当蒙师已有好几年,并不是没有跟脚的外地人。
这一路逃亡,何望春带着大伙儿东躲西藏,殚精竭虑躲避贼人,还要带着大伙儿收罗食物,一刻都没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反正锦衣卫就盘问出这么个结果。
谷宏泰对何望春的怀疑有点动摇:“几百个老弱妇孺,口径统一为姓何的说谎,不太可能吧?除非这几百个老弱妇孺都是贼人派来的奸细,他们每个人都事先演练了无数遍,这才经得起锦衣卫的盘查。”
这就更扯淡了。
老人和妇人可能是奸细,小孩子也能在锦衣卫面前滴水不漏说谎?
谷宏泰不信泥腿子造反的长巾贼能在几个月内培养出如此厉害的奸细!
如果谁真能培养出这样一群奸细,那真是太可怕了。
俞三听了不置可否。
小孩子就不会说谎了?
他几岁的时候就能撒谎骗过大人,后来被俞七叔识破,俞七叔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才有所收敛——虽然俞三也觉得像自己这般从小就聪明的人不会太多,却仍没有完全放松对何望春的警惕。
从一群老弱妇孺身上问不出东西,那就从何望春身上下手好了。
俞三觉得可以让何望春见程卿了,程卿却脱不了身。
五皇子的病情又减轻了许多,不仅能下地行走,还能打起精神处理赈灾事务了。
御医说五皇子的时疫还未痊愈,与五皇子接触仍有被传染的可能,程知绪却不敢再自己主事,请五皇子端坐堂屋,隔着屏风,将急需处理的事汇报给五皇子,交给五皇子定夺。
程卿和程知绪站在台阶下,听五皇子吩咐。
五皇子说话有气无力,语气却森然:
“贼人拥兵十万,占据淮南,不歼敌,如何赈济受灾的百姓?如今虽有流民得了消息朝五河县聚集,然与受灾的总人数比只占少数,整个淮南地区难道除了长巾贼,死得只剩下城外两三万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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