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管得太宽
从华清院出来，顾青阳在大花园中截取渭河水汇成的湖泊旁的亭子中坐了一会儿后，又才回到蘅芜院。
进了蘅芜二院拱门，顾青阳脚步忽的顿了一下。青霜更是直接，大胆狂徒四个字都到了嘴边，正要厉喝出声，顾青阳赶紧抓住她的手，朝她轻轻摇摇头后，继续往正堂走去。
咳。
低咳声伴着风声，若有若无的传过来。
顾青阳脚步未停。
咳咳。
又是两声低咳传来。顾青阳停下脚步，暗吸一口气。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是装的，她就应该一走了之，可她才抬脚，就又有低咳声响起。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就是他！
顾青阳松开青霜的手，转身出了蘅芜院，去往院子后边的青竹林。
片刻后，一身墨蓝色锦衣的容铮踩着夜色而来，在她三步外停下脚步。
云层厚重，风声渐大，隐隐有闪电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顾青阳站在青竹林的暗影中，双眼凌厉而冷漠，“不知铮世子闯我镇北王府有何指教？”
容铮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站在风口，风吹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铮世子无事，那我先走了。”顾青阳屈膝一礼，退开两步，转身就走。
刚走到青竹林边沿，低咳声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顾青阳一口怒气冲上喉头，急步转身回来，“容铮，你有完没完！”
容铮嘴角压着一丝笑，“没完。”
顾青阳：……
脸都不要了是吗？“
“我的玉佩呢？”顾青阳压下怒气，重新恢复冷静。
“顾青阳，是你吗？”容铮上前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呵。
顾青阳讥讽的轻笑一声，“铮世子莫非是梦魇了？这个京城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叫顾青阳的人吗？”容铮抬手，顾青阳警惕的往后退开两步。这样几乎本能的反应让顾青阳心生懊恼，但她面上分毫未露，反应极是迅速的倒打一耙道：“铮世子想干什么，恼羞成怒，想要动手？”
“以后不许喝酒。”容铮从容的收回手。
顾青阳嗤笑，“铮世子管的未免太宽。”
容铮嘴角微扬，“我书房有万册书卷，我想，足够你背上好些年了。”
“青霜，拿剑来！”
“快下雨了，你早些回去歇息，我先走了。”容铮低笑一声，深深看她一眼后，飘然离开了镇北王府。
若不是他，她现在已经歇下了！
顾青阳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独自在青竹林中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衡芜院。
云浮还跪在门口，顾青阳已经知道，她从醉仙楼回来后，先去了许氏的棠梨院，之后才回到衡芜院跪求她的原谅。是以，顾青阳依旧没有理会她。回屋梳洗完，换了身素缎寝衣后，便上床睡了。
半夜，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顾青阳惊醒。正要起身，青霜轻巧的掀起碧玉同玛瑙串成的珠帘进来，将吱嘎作响的窗户关上后，回头来给顾青阳盖被子。走到床前，看顾青阳醒着，她小声问：“郡主被吵醒了？”
顾青阳‘嗯’一声。
“下雨了，夜里寒凉，郡主要盖好被子。”顾青阳有踢被子的习惯，青霜一边给她捏好四周被角，一边小声提醒。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青霜要留下来陪夜，顾青阳将她撵去睡了。
雷声轰隆，似在耳边炸响。顾青阳一时睡不着，起来拿了靠枕垫在身后，半靠着床头坐着。睡不着的原因倒不全是因为雷声，有一半出在容铮身上。‘顾青阳，是你吗？’这句话已经在她的脑海盘旋了无数遍，说不震骇是假的。容铮和她一样，都是重活的？顾青阳不确定的揉揉额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若容铮当真是重活，两人势必会继续纠缠下去，可她不想也不愿。顾青阳甚至有些恼恨的想，她要不要挑个人先将亲事定下来，绝了与容铮的纠缠。
当然，她不会这么冲动。她如今才十二，距离及笄还有三年。三年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了。就算最后，她依旧逃不过前世的路，与容铮走在一起，也绝不会如以前一样，任由镇南王妃拿捏。
顾青阳手掌盖着额头，他先前是准备像以前一样敲她？咧咧嘴，又想到他说书房有万卷书的话，顾青阳有种立即叫青霜拿酒来的冲动。
这个人总是这样，无论何时，只要他出现，就能影响她的心情。睡觉！
雷声响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沉寂下去。
……
春雨不知愁，顾青阳醒来，已经是辰时过后，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
昨日顾娇约她到太湖书院那边去吃凉皮，这么大的雨，显然是去不了。用过饭，顾青阳窝在摇椅中看书，听到院中有动静，她偏头看去。杏花被风吹雨打一夜，花瓣已经落尽。几个婢女两两一组，撑着伞，配合着打扫着残花。
放下书，顾青阳出屋站到屋檐下，透过雨帘看着只剩绿叶的枝头，很是为此可惜。
“郡主，老夫人生病了。”青霜撑伞过来，面现担忧。
顾青阳心中一沉，顾不得地面湿滑，夺了她的伞，往华清院飞奔而去。
华清院正堂，顾老夫人靠在软椅中，额头搭着冷毛巾。看到顾青阳急步进屋，连伞都来不及收的扔在一边，她虚弱的笑笑，“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昨夜染了风寒罢了，周大夫已经看过了，也开了方子，一会儿喝了药睡上一觉就好了，你且不用担心。”
顾青阳跪到顾老夫人身侧，紧抱着她的腰，声音闷闷的，“祖母，对不起。”
“傻孩子。”顾老夫人轻轻揉着她的脑袋，“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受点凉，染个风寒都是正常的，与你无关。”
顾青阳不说话，闷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已经让青霜去请太医了，祖母一定要赶紧好起来。”
“好好好。”顾老夫人满口答应。
陈嬷嬷挥退屋中伺候的婢女，沏上来一壶茶搁到一边，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祖孙俩。顾青阳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决然，“祖母……”
顾老夫人捂住她的嘴，“祖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祖母现在不想听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祖母相信你。”
“谢谢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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