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义闻言,晓得别说是这些点心,哪怕是一块馒头,如意也都要等着他一起吃的。
当下,男人心中有柔情划过,只揽过如意的纤腰,与她一道在椅子上坐下,他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了妻子唇边,温声道:“吃吧。”
如意咬了一口,顿觉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当真是长这样大。都不曾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好吃吗?”看着她的样子,祈云义微微笑了,伸出手指,为她将唇角的碎屑拭去。
如意点了点头,“夫君,你也快尝尝,这点心比你从云水镇给我买的还好吃。”
祈云义并不爱吃点心,看媳妇吃的高兴,自己则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如意面前,嘱咐道:“慢点吃,当心噎着。”
如意有些羞赧的冲着丈夫甜甜一笑,小手攥着点心,倒跟个孩子似的。
祈云义抚了抚她的发顶,见如意吃的差不多了,男人方才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如意.....”
“嗯?”如意抬起头,看着丈夫的眼睛。
“我方才将咱们的婚事禀报了皇祖母,”祈云义握住如意的手,看着她那双澄如秋水的眸子,倒是不知要如何开口。
“夫君.....怎么了?”如意看着丈夫的脸色,心里便是微微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太后.....不许你娶我吗?”
“不,”祈云义眉心一跳,顿时开口:“如意,皇祖母会让你以工部侍郎义女的身份嫁给我,为侧妃。”
最后那三个字,祈云义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与艰涩,生在皇室,处处皆是身不由己。
“侧妃?”如意不太懂。
祈云义不忍告诉她,侧妃其实就是妾,是要向正妃磕头奉茶的妾。
“如意,这侧妃咱们不要也罢,你只需记得,咱们已在民间成过亲,不论别人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他的眼睛亦是深邃的透着坚决,他望着面前的妻子,心中既有愧疚,更有怜惜。
听到这里,如意才慢慢明白了丈夫话中的含义,想起刚才在寿康宫时,太后先让人支开了她,想来,便是与丈夫说了一些诸如她身份卑微,不能陪在他身边的话。
而将她封为侧妃,如意明白,也一定是丈夫与太后极力恳求才得来的,如意心下有些酸,她反握住丈夫粗砺的手指,小声道:“因为我,太后是不是怨你了?她责怪你了吗?”
见她一心惦记的只是自己,祈云义眸心一软,只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她的,低声道了三个字:“傻孩子。”
“夫君,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就像你说的,咱们已经在村子里成过亲了,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娘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认我,可是.....只要夫君认我,我就足够了。”
如意的眼瞳轻灵如水,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一番话只说的祈云义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没有出声,只将如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楚王府。
“小姐,听说今日在朝堂上,皇上恢复了大皇子的爵位,也归还了殿下的府邸。”秋月走到沈昭盈身边,轻声和她开口。
沈昭盈正在那里为太后缝制着护腰的垫子,听到秋月的话,沈昭盈的手势微微一顿,她没有说话,只继续默默的绣着手里的垫子。
“还有.....”秋月有些担心的瞅了沈昭盈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有一事,奴婢和小姐说了,小姐不要难过。”
沈昭盈闻言,便是放下了手中的垫子,柔声问道:“是什么?”
“大皇子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奴婢听闻,大皇子身边还带回了一个女子,说是.....说是殿下在民间娶的媳妇。”
秋月声音越来越下,一句话说完,几乎不敢去看沈昭盈的脸色。
沈昭盈听了秋月的话,眼底有瞬间的失神,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可她的唇角却是露出了一抹极轻柔的笑靥,说了句:“这样很好,有个人能在他身边照顾他,体谅他,我也能放心了.....”
“小姐.....”秋月眼睛红了一圈,她握住了沈昭盈的手,只觉说不出的心酸与难过。
“秋月,你可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沈昭盈美目盈盈,忍着其中的水意,看起来宛如湘水般动人。
“奴婢听说,那女子年纪尚小,今年不过十六七岁,拘束是个乡野女子,小姐,您说皇长子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和一个乡野女子结亲呢?”秋月满是不解。
“乡间的女子心性淳朴,敦厚善良,这样的女子,是他想要的。”沈昭盈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悦耳,她说着便是微微低下了头,秋月与她离得十分近,便是看见有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美眸中滚来滚去,她只是忍着,不让那些泪水落下。
“小姐,你若心里难受,您就哭一哭吧。”秋月心里难受,倒是忍不住带了哭腔。
“我哪里还有资格,去为他掉泪.....”
沈昭盈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望着手中的垫子,思绪却是飘的极远,仿佛回到了儿时,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一年,年幼的她随母亲进宫为皇后请安,半路下了雪,路很不好走,乳娘领着她去偏殿,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内侍也无,他独自一人跪在那儿,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影显得尤为凄凉孤独。
她看在眼里,抬腿便要上前,只被乳娘一把拉住,“小祖宗,那是皇长子,素来被郑贵妃厌恶,咱们千万别靠近他。”
年幼的她也不曾理会乳娘的话,她举着伞走到少年身边,将那把伞笼在他的头上。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他的眼睛如墨,似乎要将她刻在眼里。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她蹲下了小小的身子,举着伞的小手轻轻颤着,她不知道他跪了多久,只瞧见他的眉毛上,肩膀上都是落了一层积雪,让人看着只觉心生不忍之意。
“我娘病了,我想求皇后下旨,为我娘请一个大夫。”少年的声音是不符年纪的深沉,他的身子跪的笔直,仿若一尊雕塑。
那一年,太后离京前往五台山拜佛,并不在宫中。
“等我见到皇后,我会帮你求皇后娘娘的,你娘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昭盈声音清脆,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少年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似是不敢置信,竟会有人敢接近他,想帮助他。
沈昭盈睁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将自己手里的伞递到了他的手里,糯糯的问:“小哥哥,我叫沈昭盈,爹娘都喊我燕燕,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久久的看着眼前玉雪般的一个小人儿,告诉她:“我叫祈云义。”
梁王府。
如意刚进屋,便是有嬷嬷,侍女,小厮向着她跪了一地,如意心下惴惴,只赶忙让诸人起身,她知道,如今的祈云义万事缠身,就像这一日,皇上归还了他的府邸,他也只是命人将她送了回来,自己却还不曾回府。
如意晓得,这些事也好,这些人也罢,她都要自个慢慢学着去适应,她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事事依赖着丈夫,她虽不能替他分忧,但也不能给他添乱。
许是祈云义有过吩咐,那些下人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有侍女上前服侍着如意洗了澡,而后又有人捧来了衣裳,几个侍女一道替她换上。
如意心跳得厉害,却不敢露出怯意,她怕自己说错话,是以只沉默着任由那些侍女摆弄,诸人见她小小年纪,却这般沉守,倒也不敢掉以轻心。
待一切都是收拾停当,如意看着镜子,自己便是怔住了。
镜子里的女子眉目如画,一袭粉色地双色梅花纹束腰宫装,衬着皮肤格外白皙,透出一身的水秀与娇柔。
如意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倒是自己都不敢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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