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义回府时,已近深夜。
男人步伐沉稳而矫健,跨进后院后,就见两个守夜的侍女手持宫灯,在檐下侍立,看见他便是齐齐弯腰行礼。
“夫人睡了吗?”祈云义问了句。
“回王爷的话,夫人一直在等您。”侍女恭声回道。
祈云义闻言不再多说,上前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就着烛光,就见如意趴在桌子上,脸蛋枕着自己的胳膊,已是睡着了。
祈云义看在眼里,瞳仁中便是微微一柔,他放缓了脚步走到如意身边,刚伸出胳膊抱住妻子,就见如意在他的怀里轻轻动了动,继而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身着黑色锦袍,胸前绣着四爪金龙,乌黑的头发用银冠束在发顶,露出的五官犹如雕刻般有棱有角,他的剑眉入鬓,透着威严,而那一双眸子却是漾着温柔的笑意,将那抹威严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不认识夫君了?”见如意怔怔的看着自己,祈云义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夫君.....”如意有些失神的喊了他一句,她看着他的胸前的金龙,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又有些胆怯。
祈云义握住了她的手,直接扣在了自己的心口,温声与她解释:“这不是龙,而是蟒。”
“蟒?”如意念着这一个字,灵秀的眼睛水汪汪的。
“嗯,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五爪金龙只有皇上才可以用。”祈云义环着如意的腰,耐心的和媳妇解释着,说完,祈云义瞧着如意身上的宫装,眼睛便是一亮,只一举将如意抱在了自己腿上,吓得小人紧紧攥住了他的肩膀。
“今天穿的这么漂亮?”祈云义唇角含笑,望着如意白嫩的小脸,便是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脸庞上亲了一口。
见丈夫夸赞自己,如意有些羞涩,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她垂下眸子,看着那一身精致而秀丽的衣裳,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的,她从丈夫怀里抽出了身子,在地上转了一圈,她的腰身灵软,转起来时裙摆便如同绽放的花,说不出的灵秀逼人。
“夫君,好看吗?”如意的脸颊渗出了一抹红晕,抿着笑和丈夫问道。
祈云义站起身,走到了如意面前,他看着妻子,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好看极了。”
“夫君.....”如意声音细细的,跟个小猫儿般,听在男人耳里,更是让他心头发痒。
“嗯。”祈云义含糊答应着,寻到了她的唇瓣,便是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云雨之后,如意累的不想动,只柔顺的依偎在丈夫怀里。
两人许久都不曾说声,静静安享着这一份温馨与甜蜜。
如意靠着丈夫的肩头,眼下天气日益暖和,搭一条薄被也不觉冷,如意知道,眼下已是到了耕种的时节。
而耕种,也是农民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如意想起了西河村,也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她的哥哥,她的侄儿侄女,也想起了秦老太。
“夫君,咱们出来这样久了,不知道外婆,还有我哥哥.....他们如何了?”如意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丈夫。
“想家了?”祈云义紧了紧她的肩,吐出了三个字。
如意点了点头,偌大的一个梁王府,她今天刚住进来,还并不清楚这座王府的样子,在她心里,她和祈云义的家还是在西河村,在那一座新修缮的农家小院里。
“我已命人去西河村,让他们给舅舅和你兄长送去银子,也让他们给外婆延医问药,你放心。”
听丈夫这样说,如意顿时松了口气,她环住丈夫的腰,轻声道:“他们一定都吓坏了。”
骤然得知自己的外甥,自己妹婿竟是当朝皇子,只怕秦大柱和宋称心都要不敢相信的。
“是,”祈云义也是微微笑了,“他们都吓坏了。”
“你还笑。”如意在丈夫的匈膛上蹭了蹭脑袋,想起嫂嫂宋崔氏晓得祈云义的身份后,说不准会吓得一P股坐在地上的,念及此,如意也是经不住扬起了唇角,将脸庞埋在祈云义的怀里。
祈云义轻拍着她,温声道:“如意,明日父皇会在宫中设宴,为我接风,我会带你一道过去。”
听着丈夫的话,如意微微一惊,“夫君要带我去就见皇上?”
“嗯。”祈云义看着她的眸子,安抚道:“你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怕皇上,也不怕进宫,”如意咬了咬唇,小声儿道:“我只怕自己不懂规矩,会给你丢脸。”
祈云义听着,心中便是一股温软,他笑着揉了揉如意的发顶,道:“别多想,你永远都不会给我丢脸。”
如意心中一动,迎上丈夫的眸子,待看见丈夫眼底的鼓励与温柔,如意心中不知从何涌来了一股勇气,仿佛是天大的事压在面前,她也不会怕。
夫妻一体,他不会丢下她不管,也会护着她,这一点,她早在西河村的时候便知道了。她什么都不会去想,只要安安心心的跟着他,相信他,就够了。
皇宫,凤宁殿。
“怎样,如何了?”待看见秀娥走进,郑贵妃眉心一跳,与秀娥低声问道。
“娘娘,”秀娥面带踌躇之色,弯下了身,道:“梁王将那女子护的极为周到,如今在那女子身边服侍的都是梁王自己指定的人,咱们的人,实在近不了身。”
闻言,郑贵妃眉心紧蹙,她沉吟片刻,凤目中有一丝阴狠之色闪过,道:“既然府里没法下手,那就从外头想法子。”
秀娥一震,“娘娘的意思是.....”
“每日里往梁王府里送的蔬果鱼肉,你让人留心些,总能找到机会。”郑贵妃压低了声音,一一嘱咐。
秀娥领命,“娘娘放心,奴婢理会的。”
“嗯。”郑贵妃凤目微眯,玉手缓缓抚着椅子上的扶手,道:“本宫绝不能让皇长孙诞在梁王府,秀娥,此事你务必要为本宫办妥。”
“是。”秀娥深深俯首,沉默片刻,秀娥却是微微抬眸,说了句:“娘娘,恕奴婢多嘴,与其这般大费周章的给她下避子药,倒不妨直接......”
秀娥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言下之意郑贵妃却也明了。
“不,”郑贵妃缓缓摇头,“皇长子刚回京,本宫若这就取她性命,太过扎眼。但若给她下避子药,却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区区一个民女,本宫也没必要取她的命,只要让她生不出儿子,对楚王府没有威胁就行。”
“娘娘其实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只是个民女,纵使她生下长孙,也不过是个贝戋种.....”
不等她说完,郑贵妃便是睨了她一眼,道:“当年的秦氏亦是民女出身,可就因为她生下了长子,本宫的云祚生生被压制了二十多年,难道眼下,本宫还要眼睁睁的重蹈覆辙不成?”
“娘娘息怒,是奴婢失言。”秀娥心知皇长子的生母是郑贵妃心中的刺,此时听她提起,秀娥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倒在地。
郑贵妃也不曾去瞧秀娥,她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奴婢,向着窗外看去,想起儿子为了沈昭盈,迟迟不纳侧妃,心头顿觉一阵气闷,只深深锁起眉头。
“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让云祚娶她,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娶来又有何用。”郑贵妃在心中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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