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了吗?”
认出彼此后,我俩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楞了片刻,相视一笑。
老同学见面,开场白都是这个。
“我没结婚,连对象都没有呢。”安红艳问我道:“你呢?”
我说我已经订婚了,安红艳听完,一脸的失望,幽叹道:“你知道吗李三坡,高中三年,我一直在暗恋着你。”
我刚喝了口啤酒,听的差点没喷出来:“真的假的?咱俩高中好好都没说过话。”
“是没说过。”安红艳低下头,将耳畔的青丝抹到耳后:“那时的我,极度自卑,又内向,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想找机会向你表白,可你身边,总是围着很多漂亮的女同学。”
“和她们比较,我更自卑了,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一定会联合她们嘲笑我吧?”
我没吭声,因为长相的原因,我打小就很有女人缘,婴儿时就喝村里漂亮阿姨们的奶长大,小学还好,等上了初中,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总有漂亮的女同学,有事没事往我身边蹭,有个女同学我印象特深,她总是故意把笔掉地上,然后背对着我弯腰去捡。
屁股对着我,扭来扭去。
我那时不懂事,搞不懂她们搁我这蹭啥呢?就觉得特烦,包括高中在内吧,那段时间的我,高冷的像只鸡,有女同学找我搭讪,我反手就是一记白眼。
安红艳说,她当时就挺害怕我的,觉得我这人太高冷,凶巴巴的,又怕又喜欢。
她就偷偷给我买水,趁中午教室没人,塞到我课桌里。
我听到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冰可乐是你买的!”
安红艳点头:“直到后来,你遇上了孟诗诗。”
一提到孟诗诗,我心情一下就变差了,我说我俩早分手了。
安红艳犹豫片刻,告诉我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高中同学组织聚会,我因为手机换号,他们联系不到我,我就没去成。
聚餐过后,同学们选了家商K唱歌,然后在里面遇上了孟诗诗。
穿着无比暴露的孟试试,胳膊就不说了,连大腿根都快露出来了,浓妆艳抹的她,穿着黑丝高跟鞋,正卑微地向客人推销酒水。
这画面,大伙看到了都有点接受不了,当年孟诗诗可是我们高中的校花,清纯高冷的跟啥似的,咋如今沦落成这般样子了?
大家都知道,同学聚会是个啥操性,无非就是互相显摆,低调炫富,炫成功,你问他一个月赚多少?他一脸唏嘘加沧桑,说他月薪只有3000,然后你细问才知道,人家是烟草公司的正式工。
人家赚的不是月薪,人家要的是百八十万的年终奖。
然后你再问她工资多少?她说才6000,你细问才得知,她是某某系统的公务员。
原本你以为你成功了,月入两万多的你,终于能在同学面前显摆显摆了,可这时你却沉默了。
在这种氛围下,大家看到当年的同班校花,成这幅样子,大家就都感觉怪怪的,也没心思在这玩了,后来就换了个地方。
我听完安红艳的讲述,寻思我这帮同学,真的是很单纯,很善良的,换成稍微坏点的,上去和孟诗诗打声招呼,顺便再嘲笑挖苦几句,那场面就尴尬了。
我不想再聊孟诗诗,注视着身旁的安红艳,我啧啧感叹:“你变化真挺大的,现在的你,可一点都不腼腆。”
“是啊。”安红艳笑着说:“我毕业后,在一家外贸公司任职,性格这东西,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安红艳的老家就在伊春,她本人在哈市定居,这次回老家,是因为奶奶去世了,她要回去奔丧。
“李三坡,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做什么工作啊?”安红艳手托香腮,饶有兴致地问我。
我叹着气道:“打点小零工,还总被开除,混的可惨了,如今在一家公司当保安。”
这里说明一下,干我们这行,遇到不相干的人,一般不会挑明身份。
你说你是风水师,算命的,碰上好的,他让你给他算一卦,白嫖也就罢了,关键是牵扯到因果,会很麻烦。
命,越算越薄,这句话是双向的,别主动找人算命,也别主动给人算命。
碰上不好的,当场嘲笑你,你这不是在搞骗人的迷信吗?
那你还要跟他辩解么?
所以不说真话,能给自己免去很大的麻烦。
安红艳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听完后也是一脸的惋惜:“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就跑去当保安了呢?”
“再不羁,好歹也得当富婆的小白脸啊!”
我摇头道:“我也想啊,可惜命不好,你有认识的富婆,给我介绍两个。”
安红艳拍着饱满的胸口:“包在我身上,咱们这些女同学里,未婚的小富婆都不止两个呢!”
我们一路说着话,安红艳话可真多,不停问我这那的,不知不觉的,就到终点站了。
听说我要去小兴安岭的老阴沟,安红艳当即表态:“我知道那地方,在林场最深处,那里是有个小屯子来着。”
“我可以当向导,带你去,不过得等奶奶的丧事办完才行。”
我点头:“那可太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才对!”安红艳回头,冲我嫣然一笑:“李三坡,你这人真好!不光长得好,心也好。”
“你练过功夫吗?刚才你下手可真够狠的,看的我可太解气了!”
我说那是必须的必,不练两套硬功夫,当保安人家也不肯要我啊。
出了火车站,安红艳邀请我去她家过夜,我们上了辆车,路上安红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都不知道,那男的太恶心了!他拿刀威胁我,让我别吱声,不然他就扎我!”
“他还说,下车后要带我去男厕所!”
说到这,安红艳是又羞,又感到后怕:“车上那么多老爷们,没一个敢管的,多亏我碰上了你!”
安红艳家,住在伊春远郊的一个小镇上,标准的东北农家造型,平房,大院子。
下车后,她带着我进屋,外屋被弄成了灵堂,四周堆满了花圈,天花板上挂着白绸。
正面墙上,写着个大大的“奠”字,下方摆着黑白色的遗相。
老太太的棺材,摆放在灵堂正中,开着盖。
安红艳的家人都没睡,出来迎接我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披麻戴孝。
安红艳她爹上来给我发烟,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的愁容。
跪倒在棺材面前,安红艳失声痛哭着,不停喊着奶奶。
我抽着烟,在一旁冷眼观看,我也说不上为啥,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很不好的气场。
我从这气场中,嗅到了浓烈的恶意!
哭了好一阵,安红艳被长辈扶起,擦着泪,她跟家人讲述火车上的遭遇,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跳出来,尖着嗓子道:
“孩子,是你奶奶阴魂不散,在暗中保护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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