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妇女这么一说,也纷纷点头赞成。
安红艳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别在意。
我没心思理会这些,注视着灵堂四周,我心里愈发地起疑,风水师生来具备的望气能力,让我一进入安家,就感到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恶意。
这股恶意是哪来的呢?
我独自站在一旁,依次扫视在场众人。
不!这是我头回来伊春,我在这边没有仇家,安家的这些亲戚,我没一个认识的。
问题不在她们身上。
那难道?
我走到敞开的棺材前,看向安红艳的奶奶。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妇,白发,干瘪,像一截干枯的老树般躺在里面,紧闭的双眼上,放了两枚铜钱。
深陷的脸颊呈灰白色,脸上画着红红绿绿的胭脂。
为什么要给死人化妆呢?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民间陋习,利用一些手段,遮遮死相是应该的,可这么一具农村老人的尸体,把她涂的这般红红绿绿,还画了大口红子,这就给人一种特别吊诡的感觉。
我看了一阵,已经可以确定,恶意正是来自这具老太太的尸体。
问题是,老太太的尸体里,已经不存在魂魄了,完全就是一具空壳。
老太太的阴身,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这股恶意,又是从哪来的呢?
我死死盯着尸体观看,突然间,老太太的喉咙诡异地蠕动了一下!
我微微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着眼睛再去看时,蠕动消失了。
和尸体有关的学问,我属实懂的不多,也看不出个端倪来,试着联系青丘,想让他给个主意。
青丘恢复了成人的模样,端坐在小树林里,闭着眼冲我摇头,示意我别管。
怕引起安家的误会,我就没再往下看,退了回来。
安红艳拉着我给她爸妈介绍:“这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李三坡,刚才就是他救的我。”
我出于礼貌地打着招呼:“叔,姨。”
安叔性格有点木讷,眯着眼抽烟,也不说话,安姨体态略胖,不停上下打量着我,指着安红艳和我道:
“你们这是?”
安红艳俏脸微微一红:“妈你干嘛啊?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好多年没见了,这回碰巧坐一辆火车而已。”
安姨哦了声,随口问我:“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来伊春旅游啊?”
我说对,过来溜达溜达,我在哈市当保安。
安姨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暗了,又问我:“工资够花吗?”
我傻呵呵地笑着:“一个月两千多呢,我都花不完!”
安姨瞬间对我失去了兴趣,转身边走,边小声嘟囔:“月入两千,还把你整的挺骄傲的呀?”
“你俩吃饭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安叔问。
我说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吃过泡面了。
安叔也走了。
亲戚们一哄而散,只在灵堂留了个毛头小伙守夜。
安红艳神色略显尴尬,领着我离开灵堂,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卧室里。
小卧室也就五八平米,摆着张单人床,旁边堆放着许多杂物。
“不好意思啊,家里来的人实在太多,只能将就你在这过夜了。”
我说:“不将就,这就很好了,总比住宾馆强,住宾馆还要花钱呢。”
安红艳说:“你先坐,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她转身出门了,我坐在床上,从兜里摸出朱雀炉,爱惜地擦拭起来。
这尊朱雀炉小巧玲珑,不到铅球大点,携带起来很方便,能轻松装进口袋。
咬破指尖,我往朱雀炉上滴了三滴血,它快速吸收了我的血液,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通过这段时间的喂养,我和朱雀炉之间的联系,变得愈发密切了,操控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注视着朱雀炉,我只挑了挑眉,一道青色烟鞭唰地抽出,狠狠打在了床对面的墙上。
墙上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血痕,缓缓消失一空,我注视着完好无损的墙面,感到非常满意。
烟鞭本就是虚无之物,不像三生指劫,它不会对没有生机的物件造成杀伤,但杀人这块,威力是一等一的!
就连雪道长那般的人物,都挡不住一鞭!
更何况,烟鞭用到极致,能击碎厉鬼的阴身!当初舅姥姥就是用它,逼退了青房女!
虽然无法真正杀死厉鬼,但这已经说明了烟鞭的不凡。
我对烟鞭的掌控,还远未达到舅姥姥的境界,而且青丘曾告诉过我,朱雀炉里蕴含的神通,远不止烟鞭这一式。
这件来自阴间的秘宝,和黑相术是同一级别的,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目前也就发掘出了千分之一。
外屋传来安红艳的脚步声,我收回朱雀炉,只见安红艳端着一个大铁盘走进屋来,放到桌上。
铁盘里一半是切好的卤牛肉,瞧这分量,足足有两斤了,另一半是切片的红肠,卤鸡七八个茶叶蛋。
我这位女同学,对人是真实在啊。
“没有主食了,吃点肉垫垫饥吧。”安红艳有些难为情道:“家里这两天乱哄哄的,事多,没法好好款待你了。”
“等奶奶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去市里吃大餐!”
我抓着牛肉往嘴里塞:“没事,这就已经很丰盛了。”
安红艳又给我拿了瓶可乐:“百事,你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我冲她笑着:“上学那会,你天天偷着给我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喝到了你买的百事。”
安红艳一声不吭,低下头去,就这么一瓶简简单单的可乐,同时触动了我们的内心。
每个人都年轻过,每个人都爱过,少年时美好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留在少年时吧。
有部稀缺的纪录片,叫《海石湾老赵》,片中主角讲过这么一句话:
“人,活的就是个青春期,青春期一过,生不如死。”
你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喝醉酒的臭流氓嘴里说出的,但这句话,的确让我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共鸣。
人生,难道不就是这样吗?美好的就那么短短几年,剩下的皆是不甘的蹉跎,在对往事的懊悔和细碎的琐事中虚度,等待最终的死亡。
安红艳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吃肉,我饭量不怎么大,三两下就填饱了肚子,擦着嘴我问她:
“你奶奶啥时候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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