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冷的发颤,盛愿喃喃摇头:“奴婢是不是很笨?”
谢云霆喉咙滚动了两下,声音也变得低哑:“不,你学的很快。”
暖阳下,盯着她怯生生的面孔,谢云霆的眼眸几经变换,忽而改了主意:“我送你回去,这水祭不做了。”
“什么?”
盛愿张了张嘴,可谢云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带着她直接送回到住处。
没留下任何话转身就离开,只剩下盛愿拖着湿漉漉的衣衫站在原地。
瞧见他飞快消失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可顶着这样湿漉漉的样子实在狼狈,盛愿只能先将湿衣衫换下。
用布绞干了发,一路问了几人都不知晓谢云霆去了哪。
看了看天色,想起从早起还未去见过大少爷,便转身先去了谢云笙那。
进了帐子盛愿看了一圈没看到十五的身影。
屋里闷的透不过气,就连桌子上的茶都是冷的,盛愿急忙都窗子打开通了风,又烧了水。
“大少爷,怎么没一个人在这伺候,十五呢?”
谢云笙没回答,只是见着她就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让她拿走。
盛愿好奇的翻了几下瞧见了装草编的小摆件,当即便知晓这是鸿鸢留下的,忍不住欣喜,拿起那几个物件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番。
“多谢大少爷。”
谢云笙淡淡点头,目光从书上挪开片刻,随意问着今日练习的情况。
盛愿将那铁链上练习的事和狼狈落水说出来,可平日听着这话定会温柔含笑的人,今日却只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捏着书卷,沉默的收敛着眉眼,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再听到谢云霆跳了祝舞,才缓缓回过神。
“你说,是他亲自教你跳祝舞?”
盛愿点头。
去时她就疑惑,从头到尾都是谢云霆指导,并无旁人。
按理说这应该有宫人的专人才是。
举着书卷轻轻敲在手背上,谢云笙思索了片刻,最后目光落在盛愿脸上的笑容上,“这次春日宴,云霆果然用足了心思。”
这话说的高深莫测,盛愿听不明白。
犹豫片刻轻声说出心里的疑问:“大少爷,二少爷刚才还说让奴婢不必做水祭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举着的书卷被放下,谢云笙拧着眉,似乎有些惊讶。
过了会才淡淡摇头。
“他说这样的话,你只用听他的便是他如今有本事,许是连官家的心思都能左右了,就算当真出了差错也怪不得你。”
盛愿担心的不是她被怪罪。
而是怕谢云霆做事冲动,不计后果。
察觉到谢云笙情绪不高,盛愿也不敢多打扰行了礼后就想离开又被谢云笙喊住。
“送你编绳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他闭上眼,嗓音喑哑,问得很轻。
见盛愿愣愣的,谢云笙才缓过神,挤出一个笑淡淡道:“只是你的好友交给我时,随口说了下东西的来历,好奇罢了。”
修长的手指指向盛愿手里的包裹。
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奇怪大少爷竟然会关心她手里的这些小东西。
摇头着:“奴婢不知这人是男是女,只知道这人是个极好的人,性格温和,细心有耐心。”
说起这草编小样的来历,盛愿眉眼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她从小除了一副好嗓子打磨时间,几乎家里没给过她没什么能玩的东西,到了戏楼,更是日日夜夜围绕着唱曲。
在戏楼里那些日复一日的日子,多亏了这些替她打发日子。
这人每次来听戏都不打招呼,神秘兮兮的忽然出现,默默听一整日留下这东西和银子又来去无踪的消失。
有段日子,等这人来听戏成了盛愿每日里最期待的事。
只可惜,到京中之前,已经有三月没见过那人的踪迹了。
也不知她离开后,那人有没有再去听戏,又有没有发现楼里早已没了她。
“啧……”
一声很轻的冷笑打断了盛愿眼里的怀念,怔楞的看着榻上的人,谢云笙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盛愿眨着眼,有些奇怪,却只当是听岔了屋外刮起的风。
谢云笙深深呼吸了几瞬间,面色紧绷似嘲似笑:“没见过,你怎知是极好的人?”
指节微微蜷缩着,盛愿看着包裹里那些小巧的玩意,不好意思的抿紧了唇,竟然露出几丝天真的笑:“奴婢只是觉得,有心思学着做这样东西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这些编的小摆件,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动作,做的玲珑灵动。
用的都是极细的草,揉搓成头发丝一样的粗细,细细缠绕编织。
盛愿悄悄照着其中一个也练习过半月,但始终没有得到要点,心里烦闷的根本没耐性去做这么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若不是细心观察,又有涵养耐心的人,又怎会做出这样的可爱的物件。
“这话说的不对。只凭这些东西,焉知一个人好坏,饶是和气的人,不露出面目你能知晓他人皮下是不是一颗黑心?连拐子诱童,还知道用糖吸引孩子。”
谢云笙越说越快,情绪都带着森森的怒意。
等看到盛愿一脸惊愕的看着和他,忽而止住了话。
挥了挥手,淡淡赶着人:“行了,退下吧。”
这话其实和鸿鸢说的大差不差,盛愿惊讶的,是鲜少在大少爷脸上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情绪。
见谢云笙疲倦的将书盖在脸上不再看她。
盛愿轻手轻脚退出了帐子,松了口气。
回了住处。
盛愿刚进门,正好和黑着脸从她房间出来的十五撞了个正着。
见他手里提着的桶还在冒着热气,不免奇怪,急忙往房里走着:“你作甚?”
十五没说话,直愣愣就要走,盛愿径直拉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谢云笙房里的不妥:“大少爷那没茶也不通风,你也不在身边,早知道你这样,我可不能放心留你替我。”
一进门便被屋里蒸腾的水汽扑了满面,暖烘烘的。
盛愿一下子失了声怔楞在原地。
帐子的正中央多了一个浴桶,倒好了水正冒着热水,甚至一旁还放了一碗驱寒的热汤。
这里不像在府里,院子里就有小厨房,随时火上坐着热水。
热水都紧着贵人先用。
盛愿这两日都没好好洗过澡,所以刚才就是落水了,也没想过沐浴驱寒。
也不敢开口,怕添麻烦。
心忽而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盛愿知晓这是谢云霆让十五准备的。
刚想说话,一回头才发现十五绷着脸连门都没进,转身就要走,盛愿急忙追上去拦住。
“二少爷也落了水,他可有沐浴驱寒?”
十五顿住步子,转头狠狠瞪着她,面色讥讽一笑:“难为你关心完大少爷有没有茶后还记得我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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