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盛愿一路跟着谢云霆到湖畔边停下。
指着湖面谢云霆平静的开口:“祭祀那日,你需要在这里跳祝祷舞。”
“水里?”
盛愿眼睫轻颤,下意识看向湖面。
湖面上一夜间多了许多虚浮的铁链隐藏在水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显然谢云霆说的上面就是这些链条。
先不说她怕水,就算是会水性的人怕是也很难做到。
盛愿摇着头缓缓后退。
转身就想离开这儿,忽然身子腾空。
谢云霆竟抱着她站水面上,呼吸稍稍重了些都能感受到链条在水波中上下震动。
盛愿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能紧紧抓住谢云霆的衣襟如同抓着救命的稻草不肯撒手。
“二少爷,求你了放奴婢上岸吧,奴婢腿都软了。”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跳祝祷舞。
“好。”
谢云霆答应的爽快。
反而让盛愿诧异了一瞬。
“等你能不出差错的完成水祭,我就放了你,不然或是你自个走回到岸边,或是游回去不然别想我带你上岸。”
说些他忽然松开了手一个跃身落在了另一条铁链上,瞥了盛愿一眼。
抬起手臂从怀里拿出一只特殊的烛火点燃,迈着步子缓缓向前,轻盈像猫,又像在舞。
俊魅孤傲的容貌,如同仙人从云端飘落,又像春风抚过水面了然无痕。
明明该是女子优雅轻柔的姿态,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矜贵无比,动作极其自然,明明还是那副散漫的仪态神色,却又好似冷的不食人间烟火,耀目的让人心悸。
盛愿下意识屏住呼吸,心里不由自主发出一阵阵惊叹,眼里一时间容不下山水,想不起其他只剩下那水面灵动的身影,满眼跟随。
虔诚美好。
这就是水祭祝舞。
等人重新落到眼前,谢云霆轻咳了几声,不耐烦的别过脸不看她。
耳垂连城一片的红。
盛愿还想去看时,谢云霆已经转过头眼眸幽幽停在她身上。
盛愿浑身一震,如梦初醒,小心翼翼试探道:“奴婢也要如此跳么?”
“是。”
谢云霆慢条斯理的解开腰带一圈圈缠绕在盛愿得腰上,随后将另一头拉在自己的手里。
随后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盛愿试试。
盛愿回头,岸边和她们所在的位置隔着十几丈,除非她长翅膀飞过去,否则落水还没游到一半就已然喝一肚子水,沉到湖底了。
喉咙咽了咽,挪动着脚尖向前挪了一小步,链条吃了重,腿脚都指不上力气,全靠腰身支撑才能站稳脚步。
可只要想挪动,铁链就会疯狂的上下晃动,不把她丢进水里不肯罢休。
等盛愿好不容易找到技巧能勉强在这些贴脸上稳住身形,腰肢已然酸痛难忍。
额头沾满了冷汗。
盛愿抬手擦了擦脸,刚想开口想要休息一会。
便听见谢云霆懒懒在后面催促:“继续。不然没饭吃。”
盛愿咬牙,憋着一股子气。
却连一步都还没踩稳,身子摇摇晃晃的,狼狈至极。
若不是腰上被谢云霆拉着,恐怕早就掉进了水里。
“笨蛋。”
盛愿惊魂未定,冷不丁听到他的轻嗤。
委屈酸楚一瞬间涌上了鼻息,脑子一热连礼节都全抛到脑后,白玉般的小脸涨的通红一片。
说什么都不肯再练习下去了。
明明她只是一个使唤丫鬟,为什么会被抽中做这些不寻常的事。
三日怎么可能做到谢云霆那样。
长睫上坠着浑圆的泪珠滑落和湖水融合在一起,留下一圈圈波纹,如同迷途的小鹿无助。
谢云霆闭了闭眼,说不出的心疼翻涌着胸膛,冲击上他的喉咙堵得近乎让他发不出声音。
只能用力握紧拳头,语气却还是波澜不惊般平静:“难不成,你想死?”
泪忽而止住。
深邃的眼眸审视的看着她,彷佛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面对无足轻重人的性命。
盛愿几乎相信,若她说宁愿去死,不用官家责备,谢云霆都不会放过她,此刻立即就会发落了她。
谢云霆静静看着她神色变换,从惆怅,到惊恐,到死灰一样的绝望,眉峰微微一动,淡淡道:“人大多都身不由己,这种时候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想起昨夜听到的,会连累谢家的那些话盛愿忽而垂下了头。
过了片刻擦掉干涸的泪痕,下定决心般缓慢又小心的抬起腿一步步挪着。
谢云霆紧绷的面色终于一松。
身子如容荡秋千来回摇晃,盛愿每次将要跌入水中,谢云霆总能第一时间拉住腰间的腰带,将她拉回重新站好。
等盛愿可以在铁链上走十几步不落水时,日头已经过了大半,腰就被被拉扯的酸痛难忍,只要稍稍动一下,牵扯的撕心裂肺的刺痛。
擦着额头的汗,盛愿小口小口喘着气。
除了吃饭时,近乎没怎么休息过,这片湖只有她和谢云霆两人,她固然累,谢云霆也一直站在身后陪着她,用更多的气力一次次将她拉起。
就连拉扯腰带的那只手都能看到明显勒出的红肿。
盛愿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按这个进度,光是学会稳稳站在水里就要许久。
狠了心,盛愿直接解开了腰带。
提着气大步向前,一连稳稳走了半程,顿时欣喜不已。
回头盛愿扬起眉梢,正想炫耀。
脚下忽而一空。
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冰凉的湖水争先恐后的涌入鼻息,窒息感如同鬼魅的藤蔓牢牢缠绕着她的胸腔肺部,仿佛有千斤重压榨着所有的气息。
好黑。
好冷。
好累。
盛愿捂着喉咙,绝望的看着头顶的亮光越来越远,身子缓缓下沉。
隐隐又传来一声落水声。
谢云霆如同一条鱼快速的游到她身边将她托起,捏着她的下巴贴了过来,渡了一口气过来。
等被拖着跃出水面时。
盛愿忽而记起为何她这么怕水了,从前学那些姿态,学戏和舞蹈规矩时,她年纪小总想闹着脾气,总是偷偷在她要求练三个时辰里少练习一个时辰偷懒,往日都能瞒着偏有一日正被阿娘撞见。
她来了脾气说什么都不愿意在学这些,村里的孩童上学读书也罢,学活计的也不少,没有一个像她要学那么多的规矩,学那么难的舞姿还只能背着人练习不能在人前展示。
平日里和气的人听到她不愿再学,发了疯似的将她的头按进院子里养荷花的大缸里。
一遍一遍,直到她承诺再也不说不学,才松开按在脖颈的手。
事后烧了五六日,阿娘又成了那个和善的阿娘照顾了她五六日,眼睛都熬的凹了进去。
醒来的她多了怕水的毛病,也忘了为什么会病。
若是遇到让她惊恐,或是难过至极的事,就像呛水这事一般,无意识的将记忆遗忘掉。
村里来过一个赤脚医生,说这是惊厥离魂症。
不知为何此时又途忽然记起这段过往。
盛愿有些难过,会不会她不知不觉还有一些事被她忘记了。
“别哭,是我不好逼你太紧。”
眼角的泪被谢云霆擦着,盯着她近乎透明毫无血色的脸,那些泪水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路流淌仿佛落进了心里,牵扯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盛愿想解释,她不是因为落水而哭,可谢云霆的动作太温柔,掌心贴合上来的温度刚刚好,眼眶里的水怎么都流不够。
谢云霆无奈的轻叹:“哭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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