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千秋殿，赫连城吩咐道：“罗三，飞鸽传书给西凉设于鬼城的暗桩，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接驾。”
得知赫连城要去鬼城，罗三狐疑地问道：“皇上这会儿要离开西凉？”
赫连城开口道：“鬼城的奈何桥下的孟婆，许久不见了。”
罗三大惊，“皇上，您还要去找那个疯婆子？她……她上次差点要了您的命啊！”
赫连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低垂，“可惜，天底下会抹去记忆的只剩这疯婆子一人了，想要和她做交易就得遵从她的规则。”
罗三皱紧了眉，“皇上是想帮景王妃清除记忆？”
赫连城轻叹了一口气，“对她来说，忘了最痛苦的事才是好事。”
说着，赫连城抬脚就往外走去，“最近北晋和南昆都自顾不暇，这西凉境内不会有什么大动静，朕在与不在都没差，就让那帮子朝臣闹去，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赫连城安排的马车早早地停在千秋殿门口，穆玄景抱着顾青辞出了内殿。
一旁跟着医女急声禀报道：“皇上，娘娘她已经昏迷不醒集合时辰了，可药也灌不进去，只能用针灸暂时护住心脉，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
她没说下去。
赫连城点点头，“朕都知道了，退下。”
随后他看了眼穆玄景，“你都想好了？”
穆玄景直接抱着顾青辞上了马车，“不必啰嗦，走吧。”
赫连城轻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去？”
穆玄景没有抬头，“你要是不去，本王也会让那孟婆动手，她若不从，灭其全族。”
赫连城身形一动便跳上了马车，看了眼穆玄景，“那孟婆几十年间虽然祸害了不少人，杀她也不为过，但她脾气古怪，你灭她全族，她未必伤心。”
说着，赫连城看着昏迷不醒的顾青辞，开口道：“你不与她做交易，这件事便不成。”
穆玄景总算抬起了眸子，“本王知道，你曾与她做过交易。”
赫连城点头，“的确，她上回要的是我的血。”
穆玄景眸子微动，“几年前你功法未成，流血过多必然危及性命，你倒也舍得给她。”
赫连城苦笑，“世上的事皆是如此，要想有得，必然有舍。”
穆玄景眼底隐忍着万千情绪，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的确，有舍才有得。”
他看着怀中的顾青辞，这些天她仿佛一盏渐渐枯竭的灯，一天天地黯淡下去。
他要她活，要她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像她从前那样快意自在……
足足三天，马车日夜不停地赶路，穆玄景和赫连城轮流以内力护着金针，为顾青辞护住心脉，让她一路撑到了鬼城。
阎四娘早早地在山下等着了，看到马车，她急忙过来，“我都知道了，赶紧走吧。”
有了阎四娘带路，一行人走了最快的捷径，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在鬼城之中。
阎四娘无奈地说道：“你们要做其他的任何事我都有办法帮你们，可这孟婆不归我鬼城管辖，那奈何桥又是最阴森最危险的地界，自古以来就她们一族人住着，与鬼市井水不犯河水。”
穆玄景抱起顾青辞，沉声道：“带路即可，其他的事本王明白。”
赫连城点点头，“四娘，我们知道这些规矩，走吧。”
阎四娘看了眼穆玄景怀里虚弱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女人，皱紧了眉，叹息道：“青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当初真没想到会这样。”
说着，她咬了咬唇，“听闻孟婆能抹除最痛苦的记忆，但也会忘记与这些记忆有关的人。”
穆玄景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子安然的睡颜，“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阎四娘点点头，“我都明白，我只能送你们到奈何桥，能不能让孟婆出手，就看你们自己了。”
鬼城关卡同样不少，有了阎四娘带路，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一处山崖。
山崖并不高，能清晰地看到底下涌动着红色的泉水，如同鲜血一般。
走过奈何桥，便是一处简陋的小屋子，这个时辰，屋子上头隐约有炊烟升起。
赫连城看了那屋子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片刻之后已经收回了视线，同穆玄景说道：“前面就是孟婆的住处。”
穆玄景看了眼赫连城，迈步就朝那屋子走去，“本王带青辞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赫连城缓缓坐在一块石头上，桃花眼微闪，开口道：“喂！穆玄景，你真的不后悔？”
“本王要的不仅是她活着，还要活得开心。”
赫连城眸子一紧，“可孟婆也无法控制她忘记多少，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呢？”
穆玄景脚步没停，“无妨。”
他突然喊道：“穆玄景，那你就不怕孟婆要你性命？”
穆玄景继续走着，“要便要了。”
赫连城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石子，自嘲一笑，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说道：“穆玄景，为了她，你当真什么都不要了？”
此时，穆玄景已经推门而入。
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从地底下传来，“景王爷大驾光临，老婆子我有失远迎呐。”
穆玄景站在门口，沉声道：“不必装神弄鬼，本王是来做交易的。”
一瞬间，一个老婆子从地底下的狭小空间走出，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她那张脸显得尤为阴森可怖。
孟婆子用干枯如树枝的手轻点着额头，“没想到啊，竟然是带着女人来的，传闻北晋景王清冷矜贵、高高在上，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为了女人来求我这糟老婆子的时候。”
她笑得全身都抖起来了，笑声沙哑粗嘎，“好啊，好啊！这些年同我交易的不是痴情的蠢货就是恶毒的狠辣之人，没想到今儿能与外人眼里神明一般的景王爷交易。”
穆玄景眉宇间染上了不耐，声音越发冷厉，“废话少说，你想要什么。”
孟婆子神色古怪地在穆玄景和顾青辞的周围转了好几圈，突然朝着顾青辞伸出手，动作像是要袭击她一般！
穆玄景抱着顾青辞，双手都没办法还击，用腿也会误伤到顾青辞，于是他在一瞬间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孟婆子的袭击，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几处要害穴位。
孟婆子却根本没有下手，只是扶着腰笑得更大声了，“原来景王爷也是个痴情种。”
穆玄景眼底浮起怒意，厉声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孟婆子笑眯眯地坐下，“好啊，不如就和老婆子谈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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