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官听话，选了给红豆治伤的软膏出来，才恭敬退下。
李炎往红豆瞧了眼。
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好似还疼得不行。
红豆醒来，已是半夜，她喉咙里干涸的难受，身上也疼，还冷。
直发抖。
手想伸着去找被子，可是根本就没力气。
抬都抬不起来。
红豆难受。
颤抖的厉害，她找不到被子，干脆自己缩成一团。
人跟着往前蠕动一下，想紧紧靠着旁边的什么东西。
“嘭！”
“唔……”
红豆从贵妃椅上摔到地上，疼得她闷哼。
李一从外头拿炭进来，看见红豆单薄着衣裳，摔在地上，那春光处，是新鲜的李炎两个字。
他的眼被刺痛。
沉默着将炭放进炉中，往贵妃榻去，将红豆抱起来。
原本找不到暖和地方的红豆被抱起，瞬间有了清晰的目标，她疯狂的往李一怀里钻。
那里暖和。
好暖和。
红豆轻声呜咽着。
李一身子骤颤，他喉咙发紧，怀里的娇人儿，安静的不行，浑身都滚烫，唇娇艳欲滴。
他手都在发颤。
好像有不一样的感觉。
不止是……一个想往床榻上拽，承欢的一个普通宫女。
还有……
李一不敢细想。
这一抱，让他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不止想听她说“疼疼奴婢”，还想听她说“奴婢满心满眼都是您”。
李一将她放在贵妃榻上，去将炭火燃上。
这几日红豆都在李炎殿中，很难捱，醒了又昏迷，昏迷后又醒。
反复几日后，她才逐渐好起来。
好的那日，赵嬷嬷带人往她房中来，瞧她睁眼，便冷声道：“这装病偷懒这么多日子，现在好了吧？”
红豆缓了好一会儿，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又感觉身上疼，她眼眶酸涩的发红，难受的呼吸都十分困难。
她身上刺字了。
这会让她清楚，自己一辈子都是李炎的奴！
即便往后出宫。
对，李炎说了。
她不一定能活到出宫。
红豆眼泪一直往外冒着，也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往赵嬷嬷行礼：“嬷嬷。”
“呵，真将自己当做太子殿下的通房了么？”赵嬷嬷冷笑一声：“贱命始终是贱命。”
红豆应着：“嬷嬷教训的是。”
这代表耻辱的字刺下，她哪日忘了自己是为奴的人都不行。
也确实是赵嬷嬷说的贱命。
赵嬷嬷见她这么乖顺，倒是满意：“行了，醒了便去太子殿下那边复命吧。”
红豆往后退一步：“是。”
她不知要去李炎那边复什么命。
但李炎说了，她便去。
到李炎殿中，他依然在忙。
年节上头，除了初一，他身为太子，也得忙立春，十五，这些里面的祭祀活动。
还有就是处理一些公务。
李一守在门外，见她来，往她递了一个小荷包。
红豆有点意外：“李侍卫？”
李一没说话，红豆想，大约是什么不好说的东西，便朝他颔首，进了李炎殿中。
她觉得李一有点奇怪。
又说不上来。
红豆进殿中，对殿里有几分恐惧。
李炎坐在矮几前翻着公文，身上是还未换下的朝服。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奴婢不太舒服，耽搁了太多时间，还请太子殿下见谅。”红豆往李炎行礼，恭敬无比。
李炎应了声：“嗯。明日十五，你与李一一同跟在本宫身侧。”
红豆刚想应，蓦地想起之前绿芜说的。
元宵节时，绿芜要出宫。
还要她一起。
红豆抿唇，若是之前她会害怕同李炎说，会想方设法找借口。
可前些天李炎说过，绿芜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太子殿下，绿娘娘让奴婢明日随她出宫一趟。”
李炎挑眉，没太大反应:“允。”
他答应的太快，红豆惊讶的抬眼，见他冷淡的模样，红豆又匆匆垂首。
“多谢太子殿下。”红豆垂首行礼。
李炎未言，只继续翻着手里的公文，翻了一会儿，在一个公文前顿住。
“明日出宫，帮本宫给兵部尚书带句话。”
红豆颤了颤。
现在绿芜还没说明日要去找谁，可李炎这边好像已经知晓。
果真，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住李炎。
绿芜想的还是太简单，太天真！
“是，太子殿下。”
李炎拿纸过来，写了几个字，待墨干了，装进一个信封中。
再信封上写了“兵部尚书亲启”字样。
后面的落款是“李炎”。
简简单单的一番操作，红豆觉得压迫感十足。
大约是因她心里藏了事儿。
如今觉得自己跟绿芜还有那兵部尚书是一条船上的人。
且……他们的目标都是李家的江山。
相对来说，跟李炎是仇敌。
红豆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在宫中当差，本不该站队，只明哲保身。
现在看来……她好像不站也不行。
且她站队的方向，自己还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炎将信封嵌在指间，递给了红豆。
红豆颤着手接下。
她咬唇，半晌后还是鼓足勇气往李炎问道：“太子殿下，您最后会杀了奴婢吗？”
李炎瞧着她颤抖的眼，有几分戏谑：“你知道的，本宫只需要有用的人。你觉得自己，有用吗？”
“奴婢有的。”红豆背脊生寒，立即跪下：“奴婢端茶送水，很听话。”
“本宫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李炎揉了揉额头，有点倦怠了：“出去吧。”
红豆跪在地上没有动作。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现在李炎虽然没说什么，但……但后面绿芜所做之事，东窗事发，那她与绿芜一起的，肯定也会被赐死。
红豆咬牙，往李炎道：“奴婢身上刺了太子殿下的名字，奴婢便是太子殿下最忠诚的……”
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来了。
忠心耿耿的，向来是狗。
可她是人。
入宫的时候，也只说了，做太子殿下的奶娘。
红豆只觉得自己尊严在被地上践踏。
对了。
她早就没有尊严了。
红豆垂首：“奴婢永远会是太子殿下忠诚的狗。”
李炎皱眉，往红豆瞧着。
她的理解，好像出了一点偏差。
不过问题不大。
李炎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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