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床头灯打开，将白色的被子扯下来，只看见炽白的灯光下，余温那张脸遍布泪痕。
而她的整个眼睛都是肿的，不知道哭了多久。
“对不起迟书，我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余温挣扎着坐起来，扑到迟书的怀里，“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没的吗？我好像看见严簌了，那张脸真的很像，说不定就是他，盛闻还写了他的名字，我看见他留的纸条了。”
“盛闻？”迟书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我相信因果报应了，是我欠严阔的，他死的时候就躺在宿舍里，他浑身都是血。”余温浑身都在颤抖，“他一定在看，一定在嘲笑我，他一定骂我良心喂狗了，他明明对我那么好，我却亲手害死了他。”
“什么报应，一切都是我做的，报应也到不了你身上，等到了那一天，我被车撞死，活活的疼死都行，你一点没错。”迟书不敢将余温抱的太紧，生怕弄脏了余温。
“我们好像要完了，严簌没有死的话，一定知道我是谁了，说不定他的手里，已经有了很多的证据。”余温浑身都在发抖，“我真的累了，也不想垂死挣扎了，你走吧，他大概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我的，他哥哥的死也是我弄得，我逃不掉的。”
“他跟臭虫一样活在阴暗中这么久，没有去报案，那一定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别慌。”迟书慢慢的松开余温，“别怕，我在这呢。”
…………
一场暴雪让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白，似乎觉得天地间都干净了，但盛闻却从骨子里觉得雪是特别脏的东西，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带下来了天上所有的灰尘。
雪让整个城市的交通都陷入了瘫痪之中，盛闻去了一趟蔡淑那里，让对方做好了饭菜，他送到医院来。
在等着装保温盒的时候，盛闻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蔡淑将他叫醒之后一阵责备，“你真是为了公司不要命了，你都累成什么样了，多久没好好的休息了，以后有来老婆孩子了，可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好。”盛闻看着桌子上的饭盒，“家里有干净的衣服吗？男人的，我朋友住院，我去拿着饭菜看他，顺便带两声衣服，余京南的他应该能穿。”
“都是旧衣服了，而且他的衣服都很便宜，你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的，可别生气。”
“没事。”盛闻看着窗外的暴雪，“他顾不上嫌弃了。”
盛闻来到医院还是晚了一个多小时，车是开不了了。他只能坐地铁，他拎着饭盒跟衣服，第一次坐这么拥挤的地铁，他这种富家少爷，甚至连买票都不会，还是问的工作人员。
尤其是他拿着地铁卡，问自己的座位的是时候，别人觉得他是个白痴。
最好还是工作人员好心的提醒他，“看见座位就占，大概你是占不到了，能挤上去就不错了，现在整个城市的打工人都在这里。”
盛闻一米八几的个子，在地铁里被挤成一长条，他将饭盒抱在怀里，两条胳膊就没有伸直过，感觉四面墙在挤压着自己。
等盛闻到了医院的时候，他身上的大衣皱巴巴的，可怜十几万的大衣，刚出厂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经历这种糟蹋。
他刚下了电梯，就看见迟书满脸愤怒的跟护士说话，一抬眼看见盛闻，直接冲了过来，怒道，“谁让你做决定，将孩子带走的，那是我的孩子，我亲自葬了它。”
“你将孩子埋在哪里？迟家的坟地？你这个被迟家抛弃的人，自己也进不去吧。”盛闻俊朗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雪色，唇角紧绷成一条线，“你过来就是为了陪着她的，别的事情你不要管。”
“盛闻，是你告诉她严簌的事情的？”迟书的眼中全是愤怒，“你知道她不能受刺激的，你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是我错了。”盛闻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的懊悔，“抱歉。”
迟书将拳头高高的额举起来，他的手指攥的骨节都凸起来了，他的眼中全是愤怒，几乎是嘶吼着，“所以，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一拳头砸下去，直接砸在了盛闻的下巴上，他的牙缝里全是血，他却眼皮都没眨一下，“我承认，你打完了吗，如果不着急的话，等我将饭菜送进去，她早上应该没吃什么，这里面全是她最喜欢的。”
盛闻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询问余温的身体状况，手里拿着本子，随口说着，“好好养病，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心态好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眼睛肿成这么样了。”
余温的眼皮又酸又疼，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我就算再好好的来养病，也不会有孩子了。”
“有机会，你老公还年轻，体力好。”医生不知道怎么安慰余温了，一转头看见盛闻拎着饭盒进来，“来了，一会好好的劝劝，早饭都没好好吃，现在要是这样弄，将来身子得垮了。”
盛闻提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杯，“我带饭过来了，她口味比较挑，专门回家做的。”
医生在一旁宽慰余温，“你看这么好的老公打着灯笼都难找，好好吃饭。”
等医生走后，盛闻将饭菜都整齐的摆在桌子上，“都是你最爱吃的，你妈妈做的，现在还是热的，她早上四点多就开始炖鸡汤了，我过去的事后屋子里特别香。”
明明筷子是干净的，他还是用纸巾擦了擦，送到余温的手中，“尝尝。”
余温长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目光往门外看去，盛闻知道她在找谁。
“迟书去酒店了，换衣服洗澡，医院别的病人都投诉了，说他的身上有异味，影响了别人，总不能让他被轰出去。”盛闻看着余温接过筷子，吃了一些青菜，她吃饭的动作很慢，像是开了半倍速一样，整个人的动作很是机械。
“余温，是不是特别恨我？”盛闻的看着她的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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