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兆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林小姐,咱们估计只能摸索着前进了。
之前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所以……”
他明显有些紧张,攥着钢管的手指节隐隐有些泛白。
林千浣伸手从低矮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在指尖揉烂,绿色的汁液沾染了小片的皮肤。
“所以,你们基地长是让你跟我来送死的?”
她抬眸看去,眼中尽是嘲讽的笑。
“我以为你对于顾怜生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呢,结果,你不还是随意就能被他舍弃?”
梁兆息唇角溢出一抹苦笑,视线隐入密林深处。
“基地长他,救过我弟弟的命。
他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大恩人。”
“你还有弟弟?我怎么没见过?”
林千浣有些疑惑,将指尖被揉碎的叶片扔掉,总觉得墨绿色的汁液隐隐泛着些血腥气。
梁兆息长叹一口气:“他在一次外出猎杀丧尸的任务里失踪了。
在末世,失踪就意味着死亡,估计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我俩都是苦命人,我不过是想还基地长的恩情,所以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一段日子罢了。”
他抬头望天,脸上扯出一抹与平时不同的笑。
这个笑容很真实,并非他终日挂在脸上的面具。
“等自由基地稳定下来,我就下去找我弟。
我俩爹妈去得早,他走了,我也该早点和他团聚才好。
免得这个傻小子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
林千浣眸光微微颤动:“我觉得你弟弟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她抬脚走进密林之中,冲着梁兆息招了招手。
“跟在我身后,你的异能没什么攻击性,万一走丢了我可没办法保护你了哦。”
“好的,那就麻烦林小姐了。”
梁兆息紧握着钢管小心翼翼地踏入密林之中,不过走了几步便觉得晕头转向。
“林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些树枝都会动?
看得我好想吐啊,我有点晕。”
他抬手扶住一旁的粗粝的树干,只觉得头晕眼花,胃酸一阵上涌。
密林之中没有路,可身边的参天大树一直在不停地旋转、扭曲、挪动、生长……
眼前乱糟糟一片,只觉得密密麻麻的枝条遮天蔽日,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停下来歇一歇?”
梁兆息强忍着恶心站起身来,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林千浣的身影。
他顿时有些慌乱。
“林小姐?林小姐你在哪?
林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大声呼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此刻的林千浣警惕地用精神屏障将自己牢牢包裹住。
从进入密林到现在,她只向前迈了16步。
可转头看去,早已没了宽阔马路的影子,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浓郁的绿意。
“3级木系异能者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够厉害啊。”
林千浣握紧手中的唐刀,砍断前方拦路的枝条和藤蔓。
断裂处溢出的并非树木的清香,而是血液和尸体腐烂发酵过的腥臭味。
好诡异。
将精神力扩散出去,林千浣成功探寻到了异能波动最强劲的位置。
但抬眼望去,通向那里的路却被粗壮的树干拦住,根本无法前进半步。
“不想让我过去啊?”
她勾唇笑了笑,将唐刀收入空间内,换了个大家伙出来。
电锯。
“我倒是想看看,是我的电锯牛,还是你的异能异能牛。”
林千浣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抬着电锯便开始工作。
精神刃与电锯一起出动,很快,密林中便响起了树木倒塌的声音。
一棵、两棵、三棵……
腥臭味愈发浓郁,熏得林千浣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这就能难倒我了?”
她又掏出一个防毒面具三两下戴上,继续开始伐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最后一棵树木的倒塌,一个被青苔、藤蔓完全遮掩住的小屋出现在了林千浣面前。
“拦不住我了吧?”
她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沾满墨绿色汁液的电锯,有些嫌恶的随手扔在一边。
这味道,没法要了。
抬脚来到店铺门前,林千浣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盏橘黄色的灯。
灯光有些昏暗,但显得很温暖。
“有客人来了啊,请进吧。”
屋内走出一个头发凌乱,长着络腮胡的男人。
他身穿一件黑色短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你来的动静倒是挺大,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第一次见你这么有趣的人。”
他轻笑一声,冲着屋内扬了扬下巴。
“进来喝杯水吧,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吧?”
林千浣摘下防毒面具,有些警惕地嗅了嗅,却发现屋内只有淡淡的霉味,倒是没有密林中的腥臭味。
可以接受。
她抬脚走进屋内,屋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墙上挂着许多星星灯,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坐在那个板凳上就可以。”
男人往桌上放了个一次性纸杯,提着水壶往里面倒了些热水。
水雾蒸腾着,模糊了他的眉眼。
林千浣并未随着他的话坐下,而是继续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视线触及墙角的一张单人铁架床时,她瞳孔一缩。
上面躺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残缺破败的身体。
四肢的骨头上只附了一层薄薄的肉膜,上半身的内脏大都缺失,只有心脏还在缓慢地跳动。
眼眶空洞干瘪,舌头不翼而飞。
但这都算不了什么,最可怕的是她头顶连接着的一根绿色管状物。
有成年人的手腕这么粗,末端接入地下,像重症监护室病人身上插着的管子。
见她的视线落在床上,男人轻笑一声,语气温柔。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她叫小雨。”
林千浣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多看,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你是叫罗璞吧?”
她开口询问,声音中不见半点慌张与恐惧。
男人并不意外,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吹了吹漂浮的热气后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有些烫。
“对,我叫罗璞。
你也是受托而来吧?
是顾怜生么?”
林千浣点了点头:“是,他让我取你的项上人头,以自由基地的一半物资作为给我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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