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秦暖卿发现津律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琴音那学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他,他却不肯说,秦暖卿以为是津律是担心自己胸口的刀伤还未养好不肯出门,便连威胁带哄劝了半天才拉了他去。
还未到妙音阁,便看到琴音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远远看着秦暖卿和津律走来,忙迎了出来,笑的格外热情:“卿儿和津律来了。”又对着津律嗔怪道:“怎么这几天都没来呀?”津律扭过头不去看她,脸上写满了厌恶之情。
秦暖卿有些奇怪津律的态度,没有多想先拽着他打了招呼,琴音想拉津律的手,被他躲开了,她尴尬的笑道:“卿儿,你放心忙你的去吧,我会照顾好津律的。”
秦暖卿点点头,看着琴音和一步三回头的津律走进了屋内,她才转身离开。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不踏实,回到甘露殿连女红也做不下去,脑海中一直在回放刚才和琴音见面的画面:津律这孩子向来懂事,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反常,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行!我必须回去看看。
宝儿看着秦暖卿急匆匆的走出甘露殿,也小跑着出来跟上她。
走近妙音阁,她看到门口坐着一个小宫女正在打盹儿,她回头示意宝儿走路轻点别惊了她,宝儿睁大了眼睛,咽了下口水,使劲点点头,秦暖卿提起裙摆踮着脚尖,悄声绕过她走进门。屋里好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殿里没有一丝琴声,也没有琴音和津律的影子,她忽然觉得心里好生不安。
宝儿使劲吸了吸鼻子,忽然鼻子里闻到殿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甜甜的味儿,她问道:“主子,你闻到有股甜味儿了吗?很好闻啊,只是闻多了头晕乎乎的。”
秦暖卿闻言一惊,她刚才也闻到这股甜香味儿了,只是并没有在意,但现在竟也慢慢的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回头看见宝儿双颊嫣红,也似有些不清醒。
她暗叫不妙,忙从怀里掏出帕子让宝儿捂住口鼻,自己也拿了帕子捂住鼻子冲进内室,一见到内室的情景,她不禁怒火万丈。
津律依靠在一张巨大的榻椅上,两颊红通通的,双目紧闭,呼吸急促。身上的袍子被脱去了一半,而琴音,正跪坐在一旁痴痴的望着神志不清的津律。
她冲过去,一把推开琴音,双手扶住津律的肩膀,大声的呼唤他的名字:“津律,津律醒醒,快醒醒啊!”
津律却是不醒,她忙让宝儿开窗透气。先将他的袍子穿戴好,又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宝儿找到水盆端了来,秦暖卿将帕子湿了,一遍遍擦拭津律的额头,看着津律昏迷不醒的样子,秦暖卿心疼的心如刀绞。
倒在一旁惊慌失措的琴音,颤声问道:“卿儿,你怎么来了?”
秦暖卿实在无法控制心中高涨的怒火,一个巴掌冲琴音打过去:“贱人!我让我弟弟跟你学琴,你对他做了什么!”看着站起身步步紧逼怒气万丈的秦暖卿,琴音吓的连连倒退:“卿儿,我什么都没对津律做,真的,我只是...爱他...”
“该死,你凭什么爱他?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连禽兽都不如。”秦暖卿咬牙切齿的骂道,琴音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秦暖卿深吸一口气,用仅剩的理智告诉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唤醒津律,等津律醒了再找她算账,她怒瞪了琴音一眼,回身继续轻声呼唤津律。
过了好一阵子,津律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姐姐...”
秦暖卿一把把他抱在怀里:“都是姐姐不好,竟将你送入母狼窝里来了!不怕,津律,姐姐现在就带你走,咱们走。”
说完,秦暖卿就去抬津律的胳膊,宝儿也跑过来帮忙,她鄙视的瞅了一眼琴音,眼神里同样充满愤怒。
琴音一下子扑在秦暖卿脚下,抱住她的腿哭求道:“卿儿。。。你听我解释。。。”
秦暖卿甩开她,恨不得上去补上一脚:“琴音,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饶恕你,我要禀告皇上,让他来定你的罪!”
琴音又扑过来哭泣不止:“卿儿,我知道我该死,可是我是真心爱津律的,自从你第一天带他过来学琴,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爱上了他,我知道这有些疯狂,津律还是个孩子...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就...就爱上他了,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呀!呜呜...”
秦暖卿恨恨的打断她的话:“你若真爱津律,会给他下迷药?不过是皇上久不来你宫里,你自己不要脸罢了,要不是津律现在不舒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琴音摇摇晃晃站起身,她的头发已散乱,泪水将脸上的妆容冲的乱七八糟,用一种绝望的声音说道:“卿儿,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难道就没有爱过的男人?”
秦暖卿扭过头不去看她这副样子,琴音最后的这句话碰触到她内心紧绷的弦,她的爱也是不被祝福绝对禁忌的爱啊,不,不,自己不能被这个女人蛊惑,津律还只是个孩子。
见秦暖卿有些动摇,琴音又接着颤声反问道:“难道你爱过的男人就一定是上天为你安排好的那一个?我只不过是爱上了津律,无论津律现在是个孩子还是个老头子!无论津律什么样子,我都爱,我有什么错?”
秦暖卿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虚弱无力的津律,他半睁着眼睛看着琴音,面目表情。就是那双漂亮眼睛里也无半点感情色彩,哪怕一丝厌恶或者同情,是什么呢,想了半天,秦暖卿才明白,津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冷漠,她突然想知道津律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看着琴音道:“你爱上谁都没错,但你不能以爱的名义去伤害他,如果你真的爱津律,你就该想着如何能让他的脸上每天都能绽放最美的笑容,而不是以下三滥的手段去接近他!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琴音仿佛被她的话击倒,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秦暖卿不再看他一眼,叫宝儿先回去喊着小甸子抬了一顶轿子带着着津律回到甘露殿。
她让小太监给津律净了身子,换了身衣服,又喂他吃了宝儿炖的补汤,将他在床上安顿好了,才轻声和他道歉。
秦暖卿看着津律,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他那么信赖自己,可是自己却为了自己的目的将他送到危险的地方,她拉着他的手道:“津律,姐姐对不起你。”
吃了东西,又回到熟悉安全的环境,津律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他将修长冰凉的手覆上秦暖卿的手,轻柔的安慰道:“姐姐不必愧疚,谁也想不到她竟存了这份心。”
秦暖卿问道:“津律,你和她相处这么久,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津律垂下眼睛:“怎么会一点都觉察不到?”
秦暖卿怪他隐瞒:“你怎么不早对姐姐说实话?”
津律摇摇头道:“之前我只是厌恶她总是冲我傻笑,跟她学琴让我觉得不舒服,再说她也与姐姐关系不错,我不想因为我坏了姐姐的人际关系,只是没想到今天她竟会对我下药。”
她恨恨的道:“只是打了她一个耳光真是便宜了他。”
看着秦暖卿咬牙切齿的样子,津律觉得很温暖,之前何曾有谁这样心疼关爱过自己?莫说只是被下了点药,就是挨了刀子那也是值得的,他咧嘴轻轻一笑:“姐姐凶起来可真凶。”
她叹口气道:“从今日起,你以后学任何东西都在甘露殿,我再不让你出去冒险了。”
津律撅着嘴道:“南宫大哥那也不能去了?姐姐不要过于担心了,我日后定会加倍小心便是。”
她仍还在恨琴音的情绪中缓不过劲儿来:“真想把今日之事上奏皇上治他的罪,但是那样做,定会坏了津律的名声,气死了,不过我定不会饶她,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津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笑意的瞅着她,仿佛得了多大好处。老天还是待自己不薄的不是吗?虽然之前失去父母双亲的时候,流浪街头要饭的时候,被义父收养的其他孩子欺辱的时候,他都责怪上天对自己的不公,但是现在遇上了这个叫秦暖卿的女人,她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像个母兽保护幼兽一样保护着自己,看到自己受一点伤害都会心疼着急,虽然只是比自己大了几岁,津律有时会觉得秦暖卿像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的母亲活着,那一定也是带给自己这么温暖的感觉。
看着津律睡着,秦暖卿给他掖好被角,关上房门走了出来,将宝儿唤到跟前:“宝儿,我们今日出出进进琴音那,免不得让人猜疑,况且宫里都是知道津律去学琴的,日后不去了总得要个说法。”
宝儿想了想道:“主子,我倒有个主意。”
她忙道:“说来听听。”
她神秘的说道:“我叫咱们屋里头几个可靠的人到处散播下消息,说琴良娣管教甚严,打了津律,他便闹着不去学了,主子,您看这么说怎样?”
她点点头道:“眼下也只得如此说了,快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把消息散出去吧,另外,”她顿了顿说道:“给我偷偷带琴音的贴身宫女过来。”
宝儿机灵的下去了,秦暖卿攥着手喃喃的说道:谁也别再想伤害我身边的人,谁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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