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男道：“这个陈亮不按套路出牌，果真了不起啊。”
中年人道：“打个比方吧。在一个单位里，只有科长没有副科长，科里的人会怎么想？”
近视眼道：“还用说么。有资格当副科长的人，会拚命的接近科长，拚了命的讨好科长，拚了命的投机钻荣。”
中年人笑了笑，“新县长么，要么上面派，要么就地升。要是上面派，咱们不知道是谁。但要是就地升，你们说会是谁？”
近视眼和领带男异口同声道：“李副书记。”
李副书记，李洪涛，现任大河县委副书记。
哪个地方都搞派性，大河县也不例外。
以前，杨德文在大河县时，就是杨德文一派，李洪涛一派。
而李海昆当书记时，也是李海昆一派，李洪涛一派。
两派相比，杨德文是主流，李洪涛是小众。
陈亮后来知道，大河县科级以上干部，杨德文李洪涛一派占五分之三。李洪涛一派，约占五分之一。
而另外的五分之一，要么是无门无派，要么是外地调入，要么是转业军人，等等。
中年人笑道：“所以最近，咱们的李副书记非常非常的努力。”
近视眼笑道：“这我知道。现在的李副书记，晚上去市里跑官，白天赶回来上班，太辛苦了。”
中年人叹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花钱买来，也注定是要失去的。”
领带男笑道：“老刘，我倒是觉得，这一次你的机会来了。”
中年人笑了，“哎，哎，我提醒一下，不许笑话一个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的科员。”
三个人都笑了。
陈亮吃完面条，擦了擦嘴，起身道：“三位同志，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中年人望着陈亮的背影，嘴里嘟囔道：“这个人，我真的好像见过似的。”
陈亮出了面馆，回到车上，看看手表，十二点二十五分。
陈亮闭上眼睛打瞌睡。
下午上班时间是一点半到五点半。
一点十五分，陈亮下车，朝县府大楼走去。
保安把门，不让陈亮进。
陈亮不想在这时候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面对保安，陈亮又开始撒谎。
陈亮说自己是某国企的采购员，想见李洪涛副书记。
一边说着，陈亮一边从包里拿出四包华子烟。
四包华子烟，零售价大约一百八十块，把两个保安给击垮了。
虽然做了登记，却不查身份证、工作证和介绍信，门岗形同虚设。
进了县府大楼，陈亮立即开始自己的节奏。
一楼，没几个人上班。
二楼，是机关食堂。
三楼、四楼和五楼，也没几个人上班。
县府大楼一共十二层，陈亮刚到六楼，就到了一点半的上班时间。
陈亮从六楼开始往回走。
一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还是没几个人上班。
陈亮乘电梯来到七楼。
从七楼开始，都是重要单位和重要领导的办公场所。
十楼是会议室，十一楼是保密部门和通讯部门，十二楼是健身场所。
陈亮查了七楼、八楼和九楼，干部到岗率不到三分之一。
陈亮乘电梯再次回到一楼。
这时候的陈亮，已经拿掉了眼镜和假胡假须，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陈亮又点上一支香烟，刚吸了两口，身后就传来了斥责声。
“哎，这里不许抽烟。”
陈亮转过身来，看着斥责他的人。
陈亮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了一愣。
“陈，陈书记。”
“徐非瑾。”陈亮也认出了来人。
徐非瑾，三十五岁，县委副秘书长、县委办公室常务副主任。
陈亮之所以与徐非瑾熟悉，是因为二人是市党校的同学，当时彼此的印象还算不错。
但陈亮懒，平时几乎不与这些“同学”来往。
徐非瑾握着陈亮的手，规规矩矩地说道：“陈书记，欢迎你的到来。”
陈亮微笑道：“老徐，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欢迎我的人。”
徐非瑾笑着问道：“李洪涛副书记正在办公室等你，我送你上去？”
陈亮点了点头，“那就谢了。老徐，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吩咐。”
“我想在我找到秘书之前，请你代理一下。”
徐非瑾点了点头，“愿意效劳。”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电梯。
陈亮看到电梯里装着摄像探头，就没再说话。
徐非瑾也是，一脸严肃，像不认识陈亮似的。
专职副书记办公室门口。
徐非瑾停下脚步，推开了外间的门，“姚秘书，请你报告李副书记，陈亮书记来了。”
姚秘书立即从椅子上蹦起，飞快地转身，一边敲门一边急道：“领，领导，陈亮书记到了。”
李洪涛从办公室急步而出。
“陈书记，你好你好，我们终于把你等来了。”
“李副书记，你辛苦了。”
两个人就在走廊上握手，亲切而又热情。
走廊上，不少人从办公室出来。
七楼是县委办公地。
李洪涛吩咐徐非瑾，“徐副主任，请你通知两套班子全体成员，马上到十楼一号会议室开会。”
徐非瑾应声而去。
李洪涛做了个请的手势，陪着陈亮进了电梯。
一号会议室。
陈亮已在首席就座。
李洪涛站着，拿着手机打电话，大概是在通知县人/大县政协的领导，以及县法院的院长和县检察院院的检察长。
不一会，两套班子成员陆续赶到。
这时，陈亮已站起身来。
每个人进来后，都主动走到陈亮面前，一边握手，一边自我介绍。
陈亮面露微笑，一律回以“你好”二字。
过了一会，李洪涛道：“陈书记，除了人/大政协法院检察院，已经都到齐了。”
陈亮道：“那就等他们到吧。”
县人/大县政协在老县府大楼，县法院和县检察院，还有县纪委和县公安局，都有自己的办公场所。
陈亮耐心等待。
这让李洪涛刮目相看。因为他听说，陈亮办事风风火火，性格相对比较急。
终于，四大部门的负责人赶到了。
李洪涛示意大家坐下。
但陈亮和李洪涛没有坐下。
二人来到一个小老头面前。
“陈书记，这位是县人/大主任、咱们的老县长柳巨岩同志。”
柳巨岩起身。
陈亮与柳巨岩握手，“柳老，您好，我可以去府上拜访您吗？”
柳巨岩有点激动，“欢迎，欢迎啊。”
李洪涛介绍另一位小老头，“陈书记，这位是县政协主席、原县委副书记朱之鑫同志。”
陈亮也是恭恭敬敬，“朱老，您好，我听说朱老象棋下得好，擅长当头炮，可否找时间请教几局？”
“哈哈，欢迎欢迎。”
接下来是县法院院长孟春庭，和县检察院检察长夏冰。
随后才介绍两套班子成员。
原有十一名县委常委，不包括陈亮，现在还有八人，分别是：副书记兼统战部长李洪涛、县纪委书记窦文辉、县委组织部长常克明、县政法委书记兼县公安局长吴贵平、常务副县长贾平、县委宣传部长林青平、县武装部长郑军、县委秘书长兼县委办公室主任何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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